诠释天才的心相——忻东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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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10-14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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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0-14 01:08
“艺术家必须能在平凡中感动,在困顿中觉醒。视觉艺术的创造并不真正依赖于眼睛,而是依赖于心灵。”忻东旺在创作时曾写下了许多文字,这些文字虽然简明,但是道出了他内化于心的艺术理念和社会价值取向。
6月24日,“一个天才的心相——忻东旺艺术作品展”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开幕。展览精选了他不同时期的作品92件,包含众多以农民工人及各色社会人物为题材的作品,不仅再现了中国社会变革的时代纹理及生动表情,也记录了他30年的从艺之旅,清晰地勾勒出他对于绘画艺术语言探索与升华的轨迹。
忻东旺1963年出生于河北省张家口市康保县忻家坊村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那里临近内蒙古高原浑善达克大沙漠南缘。恶劣的自然条件和贫瘠的土地使得他从小便经历了贫寒与艰辛。直到几十年后他仍清晰记得父亲在手头拮据的新年里“连一毛、一毛二一张的年画都买不起,用面团沾掉去年年画上的土再贴起来”时,自己内心的失望和沮丧。忻东旺对绘画的热爱很早就显露出来,他在小学时最兴奋的事就是看村里土房墙上“批林批孔”的宣传漫画,可以说,“文革”时期的样板戏、政治题材的年画、电影宣传画,都给了他关于“美术”的最初启蒙。但那时,喜欢画画又没钱买纸的忻东旺只能将教科书的空白处、家中的墙壁、院子里的空地作为发挥自己想象的空间。13岁时,忻东旺到公社供销社买了一盒干块水彩,在一位冯姓老人家的炕围子上“画出了令人欣喜的图画”。后来,画炕围子也成为他辍学之后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贫穷,但年轻的忻东旺并不甘于下地劳作,那种看不到尽头和希望的生活常常使他陷入绝望;而这个“穿喇叭裤,留长发,戴着一顶不知从哪儿弄来铁路职工的大檐帽”的青年,也是村民眼中的另类。1980年,因迷恋画画,忻东旺的学习成绩大幅下降,最终力不从心,提前半年辍学回家。后来,父亲见他确实不是干农活的料,便同意他到内蒙古化德县文化馆学画画。那年,忻东旺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乌盟师范学校美术班,却终因户口不在化德被人举报,“农转非”的愿望化为泡影。此后,17岁的忻东旺回到家乡开始寻求以画谋生的道路。他凭借自己的“手艺”在张家口坝上四县游乡窜村,画炕围子、玻璃画,将那些他自己都未曾见过的山河与名胜画在农家的墙上、窗上。但即便收取极低的费用,还是有很多农家消费不起,有时候只能以此换得一顿饭、一夜栖身……
1986年,在经历了搬运工、油漆工、印刷厂设计员等诸多身份后,忻东旺以优异的成绩考取晋中师范专科学校美术系,艺术之门豁然打开。毕业后,他先后任教于山西大同雁北幼儿师范、山西师范大学美术系、天津美术学院油画系,并于2004年作为优秀艺术人才被引进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任教。直至2014年因病去世,这位从农村一路摸爬滚打而来的艺术家已身至教授之职。他也从名不见经传的青年画家成长为获得第三届中国油画年展银奖、第九届全国美展铜奖、第十届全国美展金奖等重要奖项的知名艺术家,他所创作的众多以农民工及各色社会人物为题材的作品,被誉为一个“时代的肖像”。
忻东旺的成长与崛起越出了常见的轨道,具有更多从边缘到中心的平民色彩。“这得益于他的刻苦与勤奋,也得益于他对于底层人民深切的人文关怀,更主要的是他在艺术语言上敏锐的感受力和对于当代艺术发展的整体观察。”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馆长冯远说。忻东旺的笔下没有高大的英雄,而是一个个具体的、有名有姓的人,既有大群像、双人像,也有大量的肖像。忻东旺经历过从农村到城市的艰辛,尤能体味打工者铺盖卷散发出的汗臭味。因此,他要表现生活的真滋味,表现铺盖卷裹挟的人的温度。他为地处偏远农村的父老乡亲、为浪迹城中的农民工兄弟、为一筹莫展的下岗工人建立了一个个形象的长廊。忻东旺画农民和进城的农民工,就像画他自己的记忆、经历和身世。他的情感贴近乡土和农民工群体,即使当他在艺术上已负盛名之时,他依然背负画具在农家炕头画乡亲,画工地上的劳作者。他再现的一幅幅有着泥土般拙实的普通人物肖像,不华美,不悦目,却让观者为之动容动情。“忻东旺在这些肖像上最重要的刻画是对象的眼睛,或者眼睛的表情。”中央美术学院(微博)院长范迪安说,忻东旺对眼睛的塑造和眼神的刻画使他的作品不仅有了性格,而且有了灵魂,使观者可以通过这些眼神来进入绘画者的内心。
“作为一名新现实主义的代表性画家,忻东旺艺术的最大特点是他笔下的形象所具有的那种咄咄逼人的视觉力量。他那直逼灵魂的犀利目光使他在转瞬间就能把握到对象的内在精神特征,他从人物的每一个细节——恍惚的眼神、微张的嘴唇、掀动的鼻翼,抑或一个犹豫的手势,甚至是被脚撑歪的鞋子中找到传达这灵魂的渠道。他的卓越技巧使他创造的人物具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穿透力,过目难忘的震撼力。”评论家贾方舟说。
金婚(油画) 2008年 忻东旺
个子矮小,腰短、腿短、胳膊短,手脚大,脸盘歪,这是忻东旺笔下人物的鲜明特点。清华大学教授刘巨德曾亲眼看到忻东旺把一位瘦高站立的女青年裸体,压缩画成体态丰腴的裸女,致使女青年的特征全部被他强化、活力化。忻东旺的夫人张宏芳曾经怀疑是画布小的原因,但给他一块大画布试试,结果仍然是一样。“这其实是汉代陶俑、晋祠的宋代彩塑、双林寺天王像等民族民间艺术给予他的启示与濡染,他将中国艺术意象造型的方法,以及传神写照、相由心生的传统绘画美学观引入油画创作中,为油画具有中国文化的精神气象及品格做出了令人称道的可贵探索。”刘巨德说。
清华大学的10年,是忻东旺创作的盛期,也是他最开心的10年。尤其最后两年,忻东旺更是对油画创作进行大胆变法。尽管他的生命止步于壮年,但他的艺术作品中涤荡着永无止境的生命律动,这种生命力将在中国当代油画史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