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宇宙更远的地方:信天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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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时间：2024-10-21 15:38

在南大洋的航行中，人们常将信天翁视为海洋冒险精神的象征，它们过着远离陆地的艰苦生活，却能搏击风浪。信天翁并非陆地上常见的鸟类，但航海人记忆中的它们，是乘风环绕地球的纯白色大鸟。想象中，它们在漂泊的一生中，会偶尔降落到陆地，将修长的翅膀收起，笨拙地走上几步，最后藏身于草丛，暂时忘记那敏捷优雅的滑翔。然而，对于漂泊信天翁而言，陆地只是它们短暂的庇护所。它们的生命超过半世纪，只有在生育幼雏的两年或更长时间里才会返回陆地，这是一种追随风浪、无所寄托的生活方式。即便在养育幼雏时，双亲也会轮换着外出，一只飞向远海，一只徘徊近海。夫妇双方换班见面时，会高歌并触碰嘴喙，然后一只飞向远洋，另一只留下照料唯一的孩子。成年信天翁似乎已不习惯陆地，尽力减少停留时间。

南乔治亚附近的小岛，对这一群漂泊信天翁而言，是它们的故土。这里，海狗闹腾，多风的高地是信天翁们的家乡。在这里，一代代新生的信天翁出生，它们在小岛的迎风坡起飞，飞向长达半个世界的漫长远征。漂泊信天翁在无边的远征中，会路过南大洋里的其他陆地，但这些陆地仿佛不存在，都不值得它们停留。这些国际主义者对自己的出生地有一种偏执的认同，非得回到出生地区养育下一代。青年漂泊信天翁在十岁或更晚才会第一次成为父母，生命的头十年中再也不会回来。当它再次回到出生的陆地，相关的记忆可能已经模糊，回望常年生活的海洋，它可能说不清到底哪一个更像是故乡。

对于陆生动物的故土情结，似乎不适用于以海为家的信天翁。西风畅通无阻地绕南半球，没有繁殖任务的漂泊信天翁随西风绕着南大洋飞行，年复一年，一圈一圈。漂泊信天翁是一生漂泊的海鸟，不需要坚实的家园，无限宽阔的大洋就是它们的故乡。幼鸟在破壳280天后，开始了一生中的首次飞行，从出生地起始反复试飞，直到某一次与双亲不告而别，决心扑入狂风巨浪的南大洋。在南极海上，我们常能见到羽色不一的漂泊信天翁，年轻者后背和双翼被棕色和黑色大块占据，随着它们年岁渐长，岁月一点点取走翅膀背面的黑色。纯白的漂泊信天翁，实际上是一只在过去几十年间驾驭着西风的精灵。这白色的大鸟不再年轻，那么它在西风上滑翔了多久？那鸟类中最长的翅膀劈开了多少海里的风浪？每夜睡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是否会想念它出生的海岛？它大概什么都不再想，也什么都不记得，只有内在无形的发条，驱动着它至死方休地穿梭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