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10-01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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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847方澜 (1263-1339)行书自作诗卷手卷?水墨纸本
本幅:23.5×331 cm题跋:22.5×16 cm题跋:23×113 cm
题签:元方叔囦先生诗卷。贞观敬题。钤印:南堂、方贞观
钤印:叔渊道食
鉴藏印:朱之赤印、朱卧庵收藏印、休宁朱之赤珍藏图书、留耕草堂、神物护持、叶梦龙印、南海叶氏云谷家藏、叶氏风满楼印、云谷、南皮张氏可园收藏庚壬两劫所余之一、续雅、可园珍藏、第二品
题跋:
1. 子垕得叔渊先生吟稿手钞五言诗见教,异日倘示以全集尤幸,是岁长至日□□□于澹轩。
2. 方叔囦先生讳澜,莆阳人,居吴年七十有七,今年夏六月廿三日谢世。先生自幼不娶,惟闭门读书,训徒以自给,平生吟咏赋述固多,然性不喜苟作。斯五言律凡若干首,亦何止于是,乃尽余所见者而已。其文章德行,自有闭门弟子为之作传云。至元后己卯八月五日,南阳耕夫樊士宽,拜手谨书于介然堂。钤印:壶山小隐、云舟、樊氏子厚
3. 右元人方叔渊自书诗若干首,其书纯用赵法,以后跋考之,叔渊尚长于松雪一岁,尝与松雪同听中峰说法者,赖此卷以传之。曾经朱卧庵鉴藏,今得归于云谷农部二兄秘笈。嘉庆丁丑夏五月二日,八十五叟方纲题后。钤印:翁方纲印、覃溪
出版:清 吴荣光《筠清馆法帖》,清拓本,国家博物馆藏
著录:
1. 元 方澜撰,旧刻本《方叔渊遗稿》
2. 明 张昹《吴中人物志》(校注本)第十卷,第十八页,古吴轩出版社
3. 明 朱之赤《朱卧庵藏书画目》,第四册,第 44 页,书林书局
4. 清 顾嗣立《元诗选初集》第一六五三页,“方澜叔渊遗稿” 取其十四,中
华书局
5. 容庚《丛帖目》,第五卷,第二册,第 680 页,中华书局
6. 容庚《颂斋述林》,第八六一页,《风满楼书画录跋》,中华书局
7.《丛书集成续编》,第 108 册,第 773 页,集部·别集类“方叔渊遗稿一卷”,
上海书店
8. 清 吴寿旸《拜经楼藏书题跋记》,第 171 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年
出版:吴荣光《筠清馆法帖》拓本与本幅局部对比图
著录:《朱卧庵藏书画目》
著录:《吴中人物志》
著录:《拜经楼藏书题跋记》
著录:《方叔渊遗稿》
参阅:
明 张昹《吴中人物志》(校注本)古吴轩出版社,卷十,十八,“方澜字叔渊……有诗一卷”
说明:
1.方贞观题签条。方贞观(1679-1747),一字履安,别号南堂,一号洞佛子,安徽桐城人。荐鸿博不就。工书,近汪退谷,有小行楷唐诗十二秩。弱冠补诸生,屡落秋试,绝意进取,以诗歌、行楷,名噪江淮间。着南堂诗钞。
2.王东、樊士宽题跋。王东,字起善,吴中人。樊士宽字子厚,号雪舟,元人,与方澜、王东、罗先登相往来。
3.翁方纲题跋。翁方纲(1733-1818),字正三,一字忠叙,号覃溪,晚号苏斋,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清代书法家、文学家、金石学家。干隆十七年(1752)进士,授编修。历督广东、江西、山东三省学政,官至内阁学士。精通金石、谱录、书画、词章之学,书法与同时的刘墉、梁同书、王文治齐名。
4.朱之赤、叶梦龙 、张权递藏。
朱之赤 ( 明末清初 ),字守吾,号卧庵,别署烟云逸叟。祖籍安徽休宁,迁居江苏吴县。入清后,为南京朝天宫道士。学问渊博,通天文术数。喜收藏书画,并精于鉴别。早年曾向叶奕、毛衣商讨藏书及版本,宋椠元抄充栋,其法书名画及名人手稿本多精品。书画收藏名重一时,集所藏着《朱卧庵藏书画目》。
叶梦龙 (1775-1832),字仲山,号云谷,广东南海人。官户部郎中。承父业,收藏极丰。以书画、典籍为乐,与伊秉绶、翁方纲等交善。归家后建有“倚山楼”,藏法书、名画、古籍。刊刻有《友石斋帖》、《风满楼帖》等。
张权(1859-1930),字君立,号圣可,晚号可园,张之洞长子。任驻美公使馆参赞兼留美学生监督,礼部郎中,外务部丞参上行走,候补四品京堂。
叔渊孤品,知己可期
——《方澜诗稿卷》细读
文/张鹏
诗为心声,书乃心言。眼前这件《方澜诗稿卷》,即可称得上诗歌与书法交融一体的元代文人书法妙品。清人方贞观题签“元方叔囦先生诗卷”,通卷观罢,顿觉墨润纸朴,古风泠然。透过这卷书法,我们迈进了元代文人方叔渊的心灵时空,打开了他生活的历史截面。作为元代江南隐逸文人群体中的一员,他的生平往事,如那一时空中诸多俯仰尘光的高隐一样,史籍记载微乎其微,也正缘于此,才有理由将《方澜诗稿卷》视作研究其人其诗的最具母本价值的传世文献。
方澜其人其诗
方澜,字叔渊,一作叔囦,莆阳(今福建莆田)人,卜居于吴地。卷后樊士宽(子厚)跋称其“年七十有七,今年夏六月廿三日谢世”,此跋写于至元己卯(1339年),可推知其生于1263年。而卷末翁方纲跋言“以后跋考之,叔渊当长于松雪一岁”,他所谓“后跋”应指樊士宽此段题识。但赵孟頫生于1254年,翁氏此说不确。考察相关著述,关于方叔渊的人生迹历,言皆寥寥。樊子厚跋云:“自幼不娶,唯闭门读书训徒以自给。平生吟咏、赋述固多,然性不喜苟作。斯五言律,凡若干首,亦何止于是,乃尽余所见者而已。其文章德行,自有门弟子为之作传云。”另,乾隆时方氏莆田同乡郑王臣撰《兰陔诗话》言其“流寓吴门,授徒自给,少年不娶,人比之林和靖”。此后各书中涉及到的方氏传记,多依此两说而来。由这些微薄的记载可知,方叔渊以布衣、隐士的身份终其一生,给养全赖笔舌之耕。他身属有元一代江南逸士群体之内,其散淡而简净的人生记满了一个朴素隐者的生命故事,这些故事又倒映着那段历史的复杂心境。卷中的磊磊诗句,正是载动这些故事和心境的一叶舟,缓缓穿行在吴越泽国。
方澜的诗,整体而言,可归于元中期诗坛的宗唐之风,但从个性内蕴来说,又直追汉魏古拙一脉。同时期著名诗人杨载曾言“诗当取材于汉魏,而音节则以唐为宗”,两者似有契合之处。《方澜诗稿卷》中所录40余首诗,皆为五言律诗(其中某些近似五古),浑茂苍朴之气胜于婉转旖旎之色。起首是一组咏古诗,以昔贤为诗题,依次写了王维、屈原、张良、诸葛亮、陶渊明、苏轼、范蠡、白居易、荆轲、柳宗元、司马迁、伯夷、叔齐、贾谊、严子陵等15人。借古人抒怀,饱含诗人对自我生命的洞悉和对宇宙大化的慨叹。无论是赞颂建功立业者,还是评点绝意仕宦者,都潜匿着一份林泉招隐之思度,高倡繁华事功之后应有的超然与豁达,如豪而近仙。咏史之外,多写景、纪游等题材,观《金山寺》《大茅峰》《秋日钱塘纪事》《临平道中》《石门夜泊》《过吴江》等诗题,可察知方氏履踪多涉苏、杭、浙等地,感兴春昼秋夕,吟咏山川风物,寄想人世浮沉。方澜尚隐,而隐逸往往联结着仙家之情,“但息人间累,仙乡不离房”(《早秋夜坐》)、“浮生孰无事,惜取自由身”(《春日遣怀》)等句可为印证。这30余首写景、纪游杂诗,整体未脱元中期的主流诗风,而依稀投射出个性光芒,如“疏钟出烟寺,新月入人家”(《秋夕有感》)、“客心不自得,落日傍渔舟”(《海陵道中》)、“烟村一苇渡,野寺数家邻”(《石门晓行》)等佳句,非有深情覃思者,不可落笔。其“真率疏浅之格”,遥承初唐王绩的遗风。
方澜诗的刊刻流传,最早是樊士宽编录方氏五言诗45首,集为《方叔渊遗稿》一卷,后收入《丛书集成续编》之中,这也是目前最全的一个版本。诗选本不一,流播较广者,如清人顾嗣立《元诗选初集》卷四十七收《渊明》《荆轲》《金山寺》等15首,清郑王臣编《莆风清籁集》卷七收《石门夜泊》《石门晓行》《渊明》三首,郑杰等辑、陈衍补订的《闽诗录》与郑王臣本相同。
《方澜诗稿卷》的文化蕴涵
该书卷在历史文献、书法艺术和收藏等方面具有多元的价值含量。
南宋灭亡时,方澜年满十六岁。因居江南吴地,这一先天的族属烙印,自然编入蒙元统治的四等人之末,远离仕进,归隐课徒为业。诗文书画,皆可寄托万端思绪,他没有像钱选、倪瓒、吴镇那样留下画作,却留下了这一件海内外孤品诗草。再进一步与上述方氏诗集刻本相比对,能够清晰发现,《方澜诗稿卷》即是现行方澜唯一收录最全的诗集——《方叔渊遗稿》的底本来源。
行书自作诗卷(局部)
该书卷开端部分残损、漫漶较密,将之与《方叔渊遗稿》刻本互校,发现咏史组诗中的《孔明》、《东坡》、《乐天》三诗和部分诗题已阙如。细察全卷纸表,可辨识一些微弱的纸隙,可以推测此卷最初是册页的形制,后改为手卷,而前端的缺失部分极有可能是在揭裱、改装中散佚。另如卷中《渊明》诗“青山栗里宅”句,《丛书集成续编》本为“栗宅里”,卷中《访中庵主》诗“山肴天目香”句,《丛书集成续编》本为“天日香”,显然均为刻本之误。可凭依此卷校正诗集刻本中的一些细微错讹。
文献的一个重要作用是记载史事,而历史的主体是人的存在。这一卷诗稿,在这方面亦有可提及之处。换言之,此卷潜含着方澜与当时江南文人的交游和相关文化圈问题。前文已述,方澜诗以写景、抒情为主,记人写事者少。从诗题上看,也有汪鹤舟、刘澹然诸人,皆为方外客。据笔者所见,这方面最重要的有两首诗,是《访中庵主》和《幻住庵听松轩》。前者云:“不与俗同调,风生高树林。老僧无法说,满院但潮音。人静野禽下,雨凉山叶深。悠然悦天籁,宛自是闲心。”后者云:“共惜寒宵短,不知闲日长。松间海汹涌,塔上金叮当。野衲高丽梦,山肴天目香。孰云幻中幻,高洁白云房。”两诗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方澜与中峰明本禅师有交游。中峰明本与叔渊同年,钱塘(今杭州)人,西天目山住持。他常寓舟往来于江湖,或以“幻住庵”之名结庐而居。喜文善理,常聚众说法,威望甚高,其言行可追白莲慧远,与当时很多文士都有交集。笔者认为,无需考虑布衣方澜在这一文化圈中占据何等位置,仅从他“老僧无法说,满院但潮音”、“野衲高丽梦,山肴天目香”这样的诗句中,即可品味出他与明本之间那份率真、自然的君子交谊,定非泛泛友辈。当时的文坛领袖如赵孟頫、冯子振等,均拜于明本门下。关于赵孟頫与明本的交往,已有若干研究,在此不加赘述。方澜诗与书卷后王东、樊子厚的跋文,并未直言方氏与赵氏存在交往。而卷后翁方纲跋云:“盖尝与松雪同听中峰说法者,赖此卷以传之”,似乎断言当时赵、方二氏同在中峰檐下座中。笔者看来,这应是翁氏的一种推想,因为同时段内(尤其是赵孟頫任江浙儒学提举的十年中),赵、方二氏皆与中峰有交游,且身处同一文人群体,故而在彼时的某一个午后或清宵,两人在萧萧长松下、寂寂幽泉畔同听中峰说*道,也自在情理之中。此卷恰是以诗家笔法记录这一文人群体交游信息的重要佐证。
纵览元代书坛,隐逸文士居多,张雨、吴镇、王冕、黄公望、王蒙、倪瓒、杨维桢、郑元祐、陆继善等皆为此属。《方澜诗稿卷》中的诗作主体和卷后王东、樊士宽的二跋也可归入这一书法系列中。通体观之,从笔意到章法,均有赵孟頫之风,即翁方纲所谓“纯用赵法”,但在结体之精到、用笔之圆畅等方面,尚不及松雪。再细察之,某些平中求险的笔势,恍如可窥得倪瓒、康里巎巎、张雨等书家的洒脱意趣。粗论之,该卷书法的风格可视为从元初“天下宗赵”的局面向元中后期个性化、多元化过渡轨迹中的一个面向。
从收藏角度说,这件诗卷,历代不乏著录,传序清晰。元以降,明末鉴藏家朱之赤《朱卧庵藏书画目》载:“元方叔渊诗草卷。咏史并杂诗四十五首。王东、樊士宽二跋。”(卢辅圣主编:《中国书画全书》第六册,上海书画出版社,2009年版,426页)由此可见,最初的册页形式,到明末朱氏入藏时已为手卷。翁方纲跋中所言“曾经朱卧庵鉴藏,今得归于云谷农部二兄秘笈”,与卷上“朱之赤印”、“休宁朱之赤珍藏图书”、“叶梦龙印”、“南海叶氏云谷家藏”、“叶氏风满楼印”等鉴藏章可互证。朱之赤、叶梦龙后,又归张之洞之子张权,有“可园珍秘”、“南皮张氏可园收藏庚壬两劫所余之一”等章为证。
最后,此卷在前代著录中的定名及由此带出的书者问题,尚有不同说辞。朱之赤《朱卧庵藏书画目》称“元方叔渊诗草卷”,翁方纲谓“元人方叔渊自书诗”,等等这些说法都认定方澜自书自诗无疑。而吴荣光《筠清馆法帖》(摹刻于道光庚寅年)称“樊士宽书方澜诗并跋”,并题有“子厚书方叔囦诗四十五首”。毫无疑问,翁氏和吴氏都是针对其共同好友叶梦龙家藏的这卷《方澜诗草卷》而谈的,只是看法有别。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该卷诗作主体的书者是方澜本人还是作为诗集整理者的樊士宽?对比诗作和卷后樊士宽跋文的书迹,明显不出自一人之手。但历史总是布满繁复的烟云,又因此卷为方澜书法孤品,无从比对,故而这一问题尚不能贸然判定。笔者认为,依现存证据看,方澜自书的可能性更大;退而言之,无论书者为谁,都不会影响这件元人书法的孤品地位及其丰富的文化蕴藉。
黄宾虹《古画微》中谈及“隐逸高人之画”,云“贤哲之士,生值危难,不乐仕进,岩栖谷隐,抱道自尊,虽有时以艺见称,溷迹尘俗,其不屑不洁之贞志,昭然若揭,有不可以画史目之者。”以此语评价“隐逸高人”方澜之书,亦信然,其诗其书之价值自可光大。《丛书集成续编》收《方叔渊遗稿》附录元末朱德润《次方叔渊先生自赵屯归城中韵》一诗,中有“悠游吴楚间,生事丹砂里。壮年厌世纷,岁莫少知己”两句,被后人看作是布衣方澜的一帧写真小像,试想,今日此诗卷昭然天壤间,虽叔渊先生之隐志高情难为常人企及,但“知己”定会逐日增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