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第一百八十五回 兰陵笑笑生对待春梅的谨慎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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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9-07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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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9-13 08:53
上一回提到潘金莲回房时,见到西门庆正要与庞春梅云雨,她知趣地转身离开,然后回到上房停留了一段时间后才回来。
此时西门庆已经入睡,秋菊叫春梅起来,说是娘要喝茶。
接下来有一段关于庞春梅此刻状态的描写:【一面起来,慢条斯礼、撒腰拉裤走来...潘金莲道:你头上汗巾子跳上去了...又道:你耳朵上坠子怎的只戴着一只?】
春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直走回正屋,才发现掉在了脚踏上...
到了整本书已经超过四分之三的现在,关于春梅的床戏一直都是这样隐晦的描述,从来都没有过潘金莲、王六儿、宋慧莲以及其他妇人的那种直白露骨的描写,李瓶儿写的虽然也相对隐晦一些,却也不像春梅这样总是遮掩着。
兰陵笑笑生对春梅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愫呢?
这样的写法怎么能表现出这个最后以yin死来作判词的女人呢?
今天作者还是这样的做法,让我们只能从头饰乱了不晓得、耳坠儿掉了也不自知去联想她与西门庆最后的疯狂。
耳坠儿掉了不自知,同样影射潘金莲葡萄架丢掉绣鞋却不自知的那次直至昏迷欲死的宣泄,让我们知道春梅在房里也是与潘金莲有着相差不多的放肆。
值得注意的是潘金莲对春梅和西门庆苟且的态度,她对任何接近西门庆的女人都有着无法容忍的敌意,但她是对庞春梅却是完全没什么意见的,甚至还表现出了对春梅的体贴。
关键是这份体贴还偏偏是真心的,并不是心口不一!
从这里也能读出两人之间的知心相厚,这份情义已经超越了潘金莲付出过的任何一份情感,庞春梅也从未让她失望。
这一回还有一不得不说的绝妙暗隐之处,是骁骑自秋水堂读来。
今日吴月娘又聚拢众人请了尼姑讲佛经,这一次讲佛,说的是【五戒禅师破戒戏红莲女子,转世为东坡佛印的佛法】
这段佛法故事在多个古代书籍中都有记载,骁骑手头上刚好也有冯梦龙的《古今故事》,正有这一篇《禅师赶五戒》,索性说给大家听,最后再讲它与《金瓶梅》的联系。
这个故事里的禅师说的是大宋英宗年间孝光禅寺有道高僧明悟禅师,五戒说的是大文学家苏轼苏东坡的前世。
这明悟禅师与五戒禅师原本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情谊深厚,佛法同样高深。
不想有一日这五戒禅师遇到一名叫做红莲的女子,一时起了邪念,破了淫欲的戒条。
明悟禅师虽不曾眼见,却也算到了此事,一边暗叹五戒禅师多年修行一朝付之东流;一边要劝他归省。
高僧大德讲话从来都不直说,只用打机锋的方式点醒,明悟禅师作了一首《咏莲诗》:【春来桃杏尽舒张,万蕊千红斗艳芳;夏赏荷花真可爱,红莲争似白莲香。】
我们来看这首诗的重点只在最后一句,也很不像一个有道高僧的水准,比个小沙弥也强不了多少,可这个不是重点。
诗的水平怎样,不去说它,只说五戒禅师也是高僧,一听便顿时了悟,自觉羞愧难当,回到禅房里当夜便坐化了。
这个故事到这里只是个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
明悟禅师又是掐指一算:不好!这五戒再次投胎一定是个毁僧灭佛的存在!
为了不至于让五戒最后落得个永堕苦海的结局,明悟禅师决定:立刻去追赶已经前去投胎的五戒。
于是这一日两大高僧接连坐化而去。
转过世来,五戒禅师托生在四川眉山,就成了我们熟知的苏东坡;明悟禅师脚赶脚的追到眉山,投胎成了谢瑞卿,与苏东坡从小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两人关系依旧亲密,只是志趣却各不相同;谢瑞卿自然笃信佛法、一心向佛。
苏东坡则志在功名,偏不信佛道;常常痛骂和尚嘲讽僧人。
后来苏东坡科举一鸣惊人,做了翰林院学士,谢瑞卿恐怕他功名加身,更是毁僧谤佛,一直追随他身边,时刻点拨,苏东坡也不以为意,反而常常讥笑。
一次朝廷打醮,苏东坡带谢瑞卿前往,不想被仁宗皇帝看到,见谢瑞卿方头大耳、仪表出众,便问他是何人。
打醮重地闲人乱入可判死罪,不得已苏东坡只好给皇帝说,他是深通佛经之人,目前在大相国寺做个杂役,所以才来到此处。
皇帝见谢瑞卿还没出家,只是个杂役,便道:“朕赐你度牒,钦命出家为僧。”
皇帝的话谁也不敢违抗,并且谢瑞卿本就一心向佛,顺水推舟就做了和尚,法名:佛印。
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苏东坡却难过极了。
他本来想着将好友带到东京来,是劝他谋求功名,一同富贵,哪知阴差阳错却致使好友出家当了和尚,心中十分自责。
因此也对谢瑞卿有了许多歉意,谢瑞卿再与他说佛法时,他便不再从前那样听不进去;
谢瑞卿为了度化他,借着这个事情大讲佛道,苏东坡不耐烦时,他便假作生气,说苏东坡害他做了和尚,苏东坡惭愧,只好又听他讲。
渐渐的,苏东坡也意识到了佛经的妙处。
偏巧正值宰相王安石推行变法,苏东坡与他政见不同,多次起了冲突,不久便被贬到了杭州,在他落魄的时候,谢瑞卿自然一直相随。
落后几年,王安石的门生接连数次打压苏东坡,政治生命已经无望,苏东坡心灰意冷,又在谢瑞卿的影响下,认真读起了佛经,并屡屡有出家的愿望。
谢瑞卿笑而不语,暗说时候未到。
到了哲宗年间,有一天谢瑞卿道:“贫僧久欲归家,只等先生同行。”
苏东坡此时已经是大通佛理,明白他的意思,两人大谈了一阵佛论,谢瑞卿当晚坐化在大相国寺,苏东坡回到寓所也在同一时刻无疾而终。
这本来只是一个佛法感化世人的故事,流传很广,本来与我们说的《金瓶梅》没有什么关系,可兰陵笑笑生却在这一回里多次提到,才让我们这些读者有了醒悟。
骁骑说过多次,作者从不写闲笔,没用的东西他一句也不会写出来。
这个故事里那名苦苦度化苏东坡的禅师法名【明悟】,偏巧西门庆后来与吴月娘所生的儿子孝哥十五岁出家后,普静禅师为他取的法号也叫【明悟】;
这里面不会没有联系。
并且在西门庆与潘金莲初试白绫带里还有一句这样的描写:【...相与枕籍于床上,不知东方之既白。】
而苏东坡在《前赤壁赋》中曾有这句:【相与枕籍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很明显就是兰陵笑笑生巧妙的借用了苏东坡的名句。
这一番暗操作,只为献给能读懂的人,又用以警告世人不要像西门庆、苏东坡那样执迷不悟,一切都逃不脱佛的感知。
下一回潘金莲讨皮袄、宋大巡来赴宴,又将会有什么暗隐的故事呢?请看骁骑明天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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