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如何评价 为奴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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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18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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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1-18 07:29
《为奴隶的母亲》解读
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是作者的最优秀的短篇小说,也是现代小说的名篇。几乎入选所有的现代短篇小说选本。虽已是七十多年前的文字了,但今天读起来,依然让人心绪不宁,思绪绵绵:那就是对人生的思考。
而唐弢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是这样评论的:“《为奴隶的母亲》写作的年代,中国的农村斗争已风起云涌,作品虽然没有直接反映这些斗争,但它接触和描绘了农村中苦难深重的一隅,具有强烈的控诉的意义。”且与作者的重要长篇小说《二月》进行了比较,“作者在《二月》中流露的伤感情调没有了,更多的是负荷着人民苦难的崇高感情。”可以看出,主要是肯定了作品“显示了阶级剥削制度是劳动人民痛苦不幸的根源”这“以文学为武器参加战斗”的方面。
显然,上段的评价并不足以构成“作者最优秀的短篇小说、现代小说名篇”的全部依据。尤其是在周作人的散文都能成为热点的今天。我总以为这篇小说负荷着对人生的思考。
一、题解
“为奴隶的母亲”,从字面上来看,就是做着奴隶的母亲,即“一个既是母亲又是奴隶”的形象。这让我想起鲁迅的“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的话。是谁的奴隶?是谁的母亲?在家里,是丈夫的奴隶;典出后,是秀才的奴隶,是大娘的奴隶。在家里,是春宝娘;典出后,是秋宝的母亲,因为,秋宝只能把娘叫婶婶。当然也是自己的奴隶,在那样的时代,以这样的地位,要做母亲,必做奴隶。
一个穷苦妇女,为了全家生活,被丈夫出典给邻村一个秀才地主。整整三年,她离开自己的孩子,作为别人生孩子的工具,屈辱地生活在地主家里。孩子病重的消息传来,她憔悴痛苦,但得不到回家看望的权利。三年内,她生下一个男孩,于是又被人夺下这亲生的孩子,赶回从前的家,而先前的孩子还是受着饥饿的熬煎,在前面等着她的是无穷无尽的苦难生活。
这篇小说的社会意义、时代意义,就在于“具有强烈的控诉”。反复着当时是一个“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主题。小说结尾“ 沉静而寒冷的死一般长的夜,似无限地拖延着,拖延着……”给那些风起云涌的农村斗争中的人们一个如同“救救孩子”般的呼声。
柔石写作前后的思想状况,从鲁迅的《柔石小传》中看一目了然,“一九三○年春,自由运动大同盟发动,柔石为发起人之一;不久,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他也为基本构成员之一,尽力于普罗文*动。先被选为执行委员,次任常务委员编辑部主任;五月间,以左联代表的资格,参加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毕后,作《一个伟大的印象》一篇。 ”
所以,唐弢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在这一点上对《为奴隶的母亲》评价是准确的,是非常高的。但也只能是《为奴隶的母亲》成为时代名篇的一个理由,或者说是必要的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七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再来看这篇小说,恐怕人人都会不加思索地就着眼于这篇小说“负荷着对人生的思考”的方面。也就是我要讨论的一个方面。
二、被出典
典妻,荒唐时代的荒唐事。
一夫多妻是统治阶级的一大创举。因为,多妻是多子多福的保证。就连圣人者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多妻未必多子。《红楼梦》中贾府的贾政、贾琏,尤其是贾琏可以说妻妾成群,却仅得一丫头。所以,这篇小说中,秀才地主想要儿子,典妻而不取妾,而且要生养过二三个儿子的,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怕老婆也是重要的一个方面。
因此,秀才在得知春宝娘有了身孕时,高兴地夜里读《诗经》而且说是比“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更快乐的事。老来得子嘛。
但,典妻,对他们这些大户人家而言,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可对于出典的家庭,对于出典的妇女来说,是怎样的一种身心摧残。
春宝娘就有“我实在不愿离开呢!让我饿死在这里罢!”的想法,只是前面站着儿子春宝、“皮贩”丈夫,还有那些债。所以,最终还是去了。在她将离别的前一晚,和自己五岁的春宝说话,来排解自己的心绪,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因为正是丈夫出典了自己,正是 丈夫 杀死了她那刚出世的女儿 ,正丈夫吸烟、喝酒、*才有的债。在家里她只是个奴隶。眼里有了一百元,才来讨好她。但奴隶就是奴隶,最终 “他似乎渐渐发怒了”,一句“我领他便了,本来是断了奶的孩子”直刺她的心窝,只有“鸣鸣咽咽地哭”才是她的权利。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春宝,而说“爸爸不再打你了,”“同时用她底左手*着孩子底右额,在这上,有他父亲在杀死他刚生下的妹妹后第三天,用锄柄敲他,肿起而又平复了的伤痕。”一段文字又表现了她怎么的心情呢?
到了秀才地主家,真的就能像媒婆沈家婆说的那样吗?——“那边真是一份有吃有剩的人家,两百多亩田,经济很宽裕,房子是自己底,也雇着长工养着牛。大娘底性子是极好的,对人非常客气,每次看见人总给人一些吃的东西。那老头子——实在并不老,脸是很白白的,也没有留胡子,因为读了书,背有些偻偻的,斯文的模样。”家境确实是那样,人却完全不是说的那么好。即便如沈家婆说的,但,这与春宝娘又有多大关系呢?
因为,她是生孩子的工具。请看:一个“青玉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却原本不是给她的,是给秋宝的。为了给春宝治病,当掉了,就成秀才地主在她完成了生小孩任务后,态度转变的直接借口。
她刚到秀才地主家的晚上,就听到大娘在骂人,与白天和她说话时的情态完全的不同,让她着实感到,“可是因为她底怨恨,仿佛又是为她而发的。”,从些,就开始了她既是生孩子的工具,又是下人的生活。等到秀才地主的目的达到后,就说出了“总是前夫和你儿好,无论我对你怎么样!本来我很想再留你两年的,现在,你还是到明春就走罢!”,根本就没人理解她因春宝病了的心情。但到了真地要走时,谁又能理解她恋着秋宝的心情,所以,她病倒了。
处在奴隶的地位上,那能有爱儿子的权利呢?先是剥夺了她爱春宝的权利,后又剥夺了她爱秋宝的权利。连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也被击得四零八落。
从结构上讲,“出典”是中心环节。只有通过“出典”,才能让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妇女的奴隶地位;只有通过“出典”,才能让人们更全面地更深刻地了解春宝娘的内心世界。那奴隶的求死不能的悲惨命运,那善良仁爱之心的破碎,才真正具有悲剧的力量。
三、“死”的问题
怎样解读“春宝娘”在回家的路上有死的念头,怎样解读“皮贩”在别人*债后出现的死的念头?
关于“春宝娘”有死的念头小说中有两处,一处是就要上轿离家时,“我实在不愿离开呢!让我饿死在这里罢!”一处是三年后回家的半道上,“当她走到一条河边的时候,她很想停止她的那么无力的脚步,向明澈可以照见她自己底身子的水底跳下去了。但在水边坐了一会之后,她还得依前去的方向,移动她自己的影子。”有死的念头,是生活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所致。回顾小说情节,一开始小说就这样写,“皮贩”告诉她,在讨债人走后,自己想到了死,及她在一个人时,回忆起一年前自己的女儿,在刚刚出生时就被“皮贩”用开水烫死。表明他们的生活有多么的艰难。后来离家后,听到自己的孩子——春宝有病,写到“妇人是一天天地黄瘦了”,最后还要离开自己的小儿子——秋宝,回家时,十几里路走了半天,最后还是坐轿才回的家。可以看出她在精神上受着怎样的打击。
这就让我想起了鲁迅的小说《祝福》。祥林嫂在两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后,还可以从痛苦中走出来,但却在当知“罪孽”不能赎时发疯了。可见精神打击对人们来说,尤其是对春宝娘来说有多么的巨大。
关于“皮贩”有死的念头,小说是这样写的,“三天前,王狠来坐讨了半天的债回去以后,我也跟着他去,走到九亩潭边,我很不想要做人了。但是坐在那株爬上去一纵身就可落在潭里的树下,想来想去,总没有力气跳了。”这是“皮贩”在生活走头无路时的一个念头,也是典妻时劝说春宝娘很有力量的一件事。故人有语,“仓廪而知礼节”。“皮贩”的轻生念头,是他的处境所决定了的。小说关于“皮贩”的境况是这样写的,“然而境况是不佳,债是年年积起来了。他大约就因为境况的不佳。烟也吸了,酒也喝了,钱也赌起来了。”“ 在穷底结果的病以后,全身便变成枯*,脸孔黄的和小铜鼓一样,连眼白也黄了。别人说他是黄疸病,孩子们也就叫他‘黄胖’了。”尤其是秋宝过生日时,“皮贩”也去了。这么样把失尊严的事摆在大家面前,只是为了要给春宝看病的钱。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就是这样的“黄胖”,在出典妻子的最关键时,说出了句“倒霉,我也想到过,可是穷了,我们又不肯死,有什么办法?今年,我怕连插秧也不能插了。”,这不就是在走头无路时,“死”却也成了奴役妻子的武器。
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就是统治者也大都明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而活下去倒是一件艰难的事。俗语“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是句戏语,其实是道出了一个真理。翻翻历史,这一点并不难理解。
四、贞节问题
有人可能一读这篇小说,就会想到鲁迅的小说《祝福》,说祥林嫂因为贞节问题,先是撞破了头,后来精神崩溃,被鲁家赶出家门沦为乞丐,并因不能从“两个死鬼男人的纠缠”中解脱出来,最终死在祝福的节日里。可在这篇小说中看不出春宝妈因贞节所有的烦恼呢?
其实,这正是小说所承载的人生思考处。
在《祝福》中,祥林嫂面对的只是来自精神方面的摧残。无论嫁给祥林,还是嫁给贺老六,或者到了鲁家做长工,祥林嫂都能有生活的基本保证。因而,贞节就成为了祥林嫂的一个大问题。用马斯洛的从心理学角度把人生需要分为五个层次(生存、安全、爱与被爱、尊严、自我实现)来分析,就知道祥林嫂是在争取尊严,当然是封建时代妇女的尊严,到了鲁家后,对鲁家而言是贞节问题,对祥林嫂而言是因“贞节”问题而起的劳动权的问题。她愿望的不能实现,着实是封建时代妇女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原因,从而让人们认清了封建社会中,所谓的“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的尊严及自我实现,是对那些封建士代夫而言的,最终达到对封建制度的批判这一目的的。
而这篇小说,为奴隶的母亲的春宝娘,始终都在为生存问题而苦恼着,就连最基本的对孩子的爱也被无情地剥夺了。那里还能像祥林嫂那样去为了贞节而苦恼。正因为这样,春宝娘的*被剥夺得更彻底,把仅有的*剥夺后,再作为生孩子的工具。这是怎样的一种屈辱呀!
虽然,在小说中确实出现了春宝娘这样的念头,“可是另一面边,她实在愿意永远在这新的家里住下去,她想,春宝的爸爸不是一个长寿的人,他底病一定是在三五年之内要将他带走到不可知的异国里去的,于是,她便要求她底第二个丈夫,将春宝也领过来,这样,春宝也在她底眼前。”但,从前后文来看,实在是春宝娘因两个孩子不能同时在她的身边所形成的一种矛盾心理,作家想要表现的是对孩子的爱对她的折磨。根本就没有涉及贞节的问题。
因为奴隶就没有贞节问题。只有像《祝福》中,主人要求的时候,那么她才会有贞节的问题。因为,在封建社会,贞节对妇女而言,不是自尊的前提,也不是因为爱而产生的需要。
再想想,现代社会中,有一些妇女追求所谓的个性解放,走进了“性自由”的泥潭中,最终失去了自己原本就已有的尊严。那只能叫作自甘堕落。并不是因为失去贞节,人们才对她另眼相待的。至于说到,男人们或者社会在女人这方面错误改正给的门槛很高,确有这方面的情况,只能说明封建意识还顽固的扎根在男人们的脑子。但不是我们本文要讨论的。
五、母亲对两个孩子的爱
在小说中,孩子是一切人物活动的引线。秀才地主都五十了还没有孩子,想纳妾,纳妾不成,就典妻。而“皮贩”,因生活所迫,把妻出典了。从而把春宝娘推到离别了五岁的春宝,到秀才地主家当生孩子的工具的境地。这时,小说对春宝娘有很大一段心理描写,这是小说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面对“皮贩”叙述不得不出典妻时,一是在吃惊中一句“什么呀?”而昏去似的,二是喊出一句“倒霉的事情呀,我!——一点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么?春宝底爸呀!”,三是她“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没有丝毫的反抗。作者说,这是“为奴隶”,也有人从另一角度认为,这是中国传统女性的伟大——彻底牺牲。也正因为这样,我们从她离别的前夜和春宝的对话中,感觉到一个母亲心灵破碎的沉重和惨烈,还有面对孩子的情感矛盾。
在秋宝的一岁生日时,得知了春宝生病的消息,她再次陷入爱的旋涡中,这边是秋宝,那边是春宝,都是自己的孩子,抱着一个却丢着另一个,而且要命的是无从知晓春宝的死活。这里的一大段心理描写,更是小说的一个重要部分。她曾有过“将春宝也领过来,这样,春宝也在她底眼前。”的愿望,更恰当的说是幻想。这时根本不在乎大娘怎么对待她了。
想见面的终于不得见面,要离开的终于要离开了。“妇人是一天天地黄瘦了”。牺牲换得的是什么呢? “沉静而寒冷的死一般长的夜,似无限地拖延着,拖延着……”小说结尾的这句话,表现了妇人的心境和生活现实。
总之,“春宝娘”是一个身处“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劳动妇女形象,她善良仁爱。为了家,更为了孩子,作出了彻底牺牲,充当了生孩子的工具,在秀才地主家屈辱的活着。有了秋宝后,却生出了又一个无法排解的情节。到头来,善良的牺牲,却获得的是屈辱。
那么,出路呢?唯一的选择就是*。或者说帮助*者更加深刻地认识了中国社会那个时代,或者说激起了那个时代广大知识青年走上*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