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世5年后他查出肝癌,自杀前想起明天是儿子10岁生日,怎么办?_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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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20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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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7-03 23:25
每天读点故事作者：眉似煤 | 禁止转载
1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我独自一人，拎着一只小手提箱，在省城郊区一间偏僻的小旅馆登记入住。
旅馆房间十分简陋。劣质的墙纸如得了皮肤病般四处剥脱，家具受潮发霉，盥洗室的水龙头在漏水，床垫一碰着人就嘎吱响。但没关系，我还是付了一星期的房租，带着自己的小手提箱，住了进去。
窗外落着大雪，房间里静极了。为了摆脱这种像要溺死人的寂静，我打开了电视机，不出所料地发现，它是坏的。
晚上十一点，我还有一整个可怕的长夜需要消磨。
所幸的是，有人在门缝里给我塞进来一张小广告。
我捡起来一看，乐了。广告上有一名艳装女子。广告语字体醒目，曰：蓝莓之夜陪您度过漫漫长夜。
陪我度过漫漫长夜？我忍不住笑起来，心想，这不正是我需要的吗？
我摸出手机，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号码，委婉地告诉对方，我需要一位女士的陪伴，度过我生命中最漫长的这一夜。
我报出了自己的旅馆房间号，然后挂了电话，和衣躺在吱呀作响的床垫上，摘去眼镜，望着窗外夜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2
我们在旅馆闭塞的房间里，例行公事。
已是凌晨三点，长夜已过去了一半。
她帮我吹干了头发，才准备离开。
她穿好了羽绒服，戴上了毛线帽。我坐在床上，看她笨拙地系好墨绿色围巾，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不必了，谢谢你。”
我没有付给她钱，我钱包里的钱应该都在她手里了。总共五千块，我甚至还想把那张银行卡交给她，里面还有一万块，不多，但是够她花一阵子了，够她十天半月，不必做这种上门服务。
她是小偷，我是被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都没有点破。我一片坦然，她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笑笑，说：“不必谢我，我该感谢你才是。”
感谢这位蓝莓之夜女士，陪我度过这个注定寂静的漫漫长夜。
外面的大雪还在落着。天气预报前一日就发出了暴风雪预警，这座北方城市，已有多年未下过这样大的雪了。
我印象中，妻子逝世的那年冬天，也下过这样大的雪。
她走到门边，打开门，忽然又退回来，站在床前，对我说：“外面雪很大。”
我点点头，“是啊，这雪怕要下到天明了。”
她略有踌躇，未上妆的素净脸，像高中女生在为课业苦恼。
“我一走，你是不是就会吞掉手提箱里那瓶药？”
这傻姑娘，她这样说，不等于承认自己翻过我的手提箱了？
“对不起。”
我把笑意摆在脸上，声气却冷了下来。
“这不关你的事。”
她反而来了气，扯掉脑袋上的毛线帽，而后连围巾一起，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得了病。”她表情冷漠，声音里却藏着颤抖，怕冷一般，“是肝癌，对吗？我一走，你就会吞安眠药自杀，对吗？”
轮到我露出嘲讽的神情了。我望着她笑，嘲弄道：“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她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阵，漆黑眼珠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忽地叹口气，连羽绒服也一并脱下来，露出她接客时穿的那件黑色丝绸睡裙来。
她爬上我的床，缩起手脚，蹭进我的怀里，像只撒娇的猫咪。
她对我说：“外面雪太大了，欧阳，你收留我到天明，好吗？”
我没有拒绝这位蓝莓之夜女士的道理。
3
“我认得你手提箱里的影像与化验报告单。”她抱住我的腰，幽幽地说，“我父亲也是患肝癌过世的，就在今年夏天。”
“确切地说，”她补充道，“他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后，便自杀了。”
为了消磨掉接下来的一半长夜，她跟我讲了她的故事。
她的父亲是中学老师，一个性格极其刻板严谨的男人。
她的母亲是五年前去世的，身患顽疾，药石无医，几乎耗费掉家里所有积蓄，才撒手人寰。
她还有一个弟弟，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优异。她则不思进取，高中时便谈了不少男朋友，整日玩耍胡闹。自母亲过世后，她便同父亲疏远了，父亲的教诲，她听在耳里，并没有往心里去。
母亲的死，在她心上留下了太多创伤。父亲并不是一个能够交流倾诉的对象，他甚至吝于表达自己的爱意。她所渴盼的关爱，只能由一个又一个追求她的男孩子来提供。
高中未毕业，她便辍了学，同不知第几任男朋友，一起来到这座北方的城市。一个年轻漂亮，又没有其他求生手段的女孩子，堕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她的男朋友花光了钱，将她介绍给了皮条客，她便自然而然地入了行，落脚之地，便是这个所谓的蓝莓之夜俱乐部。
之后不久，那位男朋友就偷了她所有的钱，从这座城市里消失了。
她的所作所为，终于传到了远在南方小城的父亲耳里。他千里迢迢，亲自赶到此地，却不是为了将她带回去，而是为了同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对于那个位于南方小城的家，并没有过多留恋。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父亲已查出了癌症，只觉得他那张悲愤的、老泪纵横的脸，无比可笑。
她选择什么样的人生，由不得他来置喙。他自己的人生，不也一样孤苦终老么？
她何必要活成他那样？
那年夏天，她接到了来自正上大学的弟弟的电话。弟弟告诉她，他们的父亲没了。
她收拾了行李，仓促回到家乡。父亲已经火化了，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弟弟把他生前的化验单及报告，一样样拿给她看，让她知道，她的父亲生前是怎样遭受病痛折磨。他告诉她，父亲死前那几天，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在梦里也会忽然大叫：“我的囡囡怎么还不回来？她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了？”
最后，弟弟告诉她，父亲终于受不了化疗的折磨，受不了无尽的等待，在夜里偷偷拔掉心电监护，从病房的窗户里跳了下去。
他以这种方式，乞求远在他乡的女儿的谅解。
他在能握笔时，留下的日记里，满篇都写着，他没能好好照顾她，他对不起她的母亲，他希望得到她的宽恕。
她在父亲坟前，烧掉了他的日记。
她对他的骨灰说，她原谅他了，也请父亲原谅她这个不肖女儿吧。
4
“我攒够钱了。”她快活地说，“我攒够了供弟弟读书的钱，剩下的，足够我在家乡的小镇，开一家早餐店了。”
她即将要开始新的人生，眉梢眼角都是朝气。我明白她骨子里的干净是从何而来的了。
一个人若对人生有希望，愿意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无论她曾经历过什么，都能避免被污浊侵蚀。
而我的人生，却要落幕了。
我今年只有三十八岁，我的人生却已经走到了终点。
我的妻子是在五年前去世的。自她过世后，我便把只有五岁的儿子，托付给了父母，一心扑在工作上，废寝忘食，以忙碌来麻痹自己。
现在，报应来了，我这样一个肝胆外科的医生，居然自己患了肝癌。
我给自己做了评估，生存率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
我并不想寻求医治，相反，我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自妻子死后，我的灵魂就被掏空了，留在人世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所以，我给自己开了过量的安眠药，来到这间简陋的旅馆，开了一个星期的房间，却打算就在今晚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已厌倦了无穷无尽的等待，就在这个雪夜，我计划同天国的妻子重逢。
“你的孩子多大了？”
她忽然问我。
我哑然失笑，事实上，我并不记得儿子的生日，只知道他今年大概十岁。
“有他的照片吗？”她不屈不挠地追问。
我翻了翻手机相册，找到了他五岁时的照片。他跟妻子长得太过相像，以至于我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我已经过世的妻子。
所以，我几乎不敢同他见面，将他托付给我的父母照顾。手机里的照片，也只有这一张五年前的。
照片里的儿子在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旁边是我的妻子。她鼻子里插着输氧管，形容憔悴——我想起来了，儿子五岁的生日，是在她的病房里度过的。那是她陪儿子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五年过去，再看到妻子的形容，悲伤与疼痛不曾淡化哪怕一分，如浪潮一般席卷过我，使我无法呼吸。
“你看！”
她指着照片上的日期说：“你儿子的生日，就在明天！”
泪水注满了眼眶，我却生生笑了出来。
“是啊。”我笑着说，“就在明天。”
她突然一本正经的坐起来，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原题:《蓝莓之夜》，作者：眉似煤。来自：每天读点故事，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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