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和杨绛是怎样结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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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6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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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23 18:05
1932年,从苏州东吴大学到清华大学借读,并认识钱锺书。
杨绛(1911年7月17日—2016年5月25日),本名杨季康,江苏无锡人,中国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钱锺书夫人。
杨绛通晓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由她翻译的《唐·吉诃德》被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佳作,到2014年已累计发行70多万册;她早年创作的剧本《称心如意》,被搬上舞台长达六十多年,2014年还在公演;杨绛93岁出版散文随笔《我们仨》,风靡海内外,再版达一百多万册,96岁成出版哲理散文集《走到人生边上》,102岁出版250万字的《杨绛文集》八卷。2016年5月25日,杨绛逝世,享年105岁。
钱钟书(1910年-1998年),江苏无锡人,原名仰先,字哲良,后改名钟书,字默存,号槐聚,曾用笔名中书君,中国现代作家、文学研究家。
1929年,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1932年,在清华大学古月堂前结识杨绛。1937年,以《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中的中国》一文获牛津大学艾克赛特学院学士学位。1941年,完成《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1947年,长篇小说《围城》由上海晨光出版公司出版。1958年创作的《宋诗选注》,列入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1972年3月,六十二岁的钱钟书开始写作《管锥篇》。1976年,由钱钟书参与翻译的《*诗词》英译本出版。1982年,创作的《管锥编增订》出版。
1998年12月19日上午7时38分,钱钟书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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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
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
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钱钟书
1932年,春,古月堂。
1932年的清华女生宿舍,有个很典雅的名字,叫“古月堂”,入夜时,古月堂前常常站着等女友的男生,他们把“约会”戏谑为“去胡堂走走”。
那时候的清华同现在并无二致,男多女少,女生都是被宠爱的。古月堂不设会客室,男生们便都立在门口,无论春冬,无论寒暑,古月堂前总能看到一两个焦灼的身影,眼巴巴地盯着大门,盼着那一位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那些等待的身影里,有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他名叫钱钟书,是清华西方语言文学系的学生,在西语系,他是有名的才子,当时,他,曹禺,颜毓蘅被大家称为“三杰”,他又格外出众些,教文学的吴宓教授称赞他:“自古人才难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人才尤为不易得,当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辈中要推陈寅恪先生,在年轻一辈中要推钱钟书,他们都是人中之龙。”
他是江苏无锡人,出身名门,他的父亲钱基博是近代著名的古文家,曾先后担任过圣约翰大学,光华大学,清华大学、浙江大学等校的教授,他的母亲姓王,是近代通俗小说家王西神的妹妹。他在家中是长子。
他的中学时代就读于苏州桃坞中学和无锡辅仁中学,两所学校都是美国圣公会办的,注重英文教育,他因而打下了坚实的英文基础,而他的国文由父亲亲自教授,也渐渐有了深厚根基,他的古文造诣远高出同龄人,未考入清华之前,就以代父亲为钱穆的《国学概论》一书作序,后来书出版时就用的他的序文,一字未改。
他的国文和英文很好,数学却极差,幼年时他读《西游记》《三国演义》《说唐》,孙悟空,关云长,李元霸使用的武器斤两却能记得一清二楚,却不识得阿拉伯数字。他是1932年春考入清华的,入学考试时,他数学得了零分,本来是不能录取的,但因为他中英文特别出色,校长罗家伦就决定将他破格录取。因着这段不寻常的经历,他一入清华,文名就已传遍了全校。
他并没有让罗家伦失望,清华的课业素以繁重著称,别人都挑灯夜读,他却不仅轻松学完本专业的课程,还有余力钻研中国古典文学。他的读书数目之多,涉猎范围之广,让同班同学叹而观止。他的一个同学饶余威就曾感叹过:“同学中,我们受钱钟书的影响最大,他的中英文造诣很深,又精于哲学及心理学,终日博览中西新旧书籍,最怪的是他上课时从不记笔记,只带一本和课堂无关的闲书,一面听讲,一面看自己的书,但考试时总是第一。他自己喜欢读书,也鼓励别人读书。”
他在文科方面有一种卓然的天赋,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是一个方面,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是,他恋书成痴,读书于他全然不是一件必须去完成的任务,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无书不读,连辞典都看得饶有兴趣,在读书中,他能感到无上的愉悦。
他要等的这个女孩子名叫杨绛,她小他一岁,完全是他的同道中人,将阅读视作生命。
杨绛是今年考入清华的,在西方语言文学系研究生院就读。她和他是同乡,也是江苏无锡人,但后来定居苏州。她的家世背景丝毫不亚于他,在苏州,杨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她的父亲杨荫杭是著名的律师,他曾赴美日两国留学,获宾西法尼亚大学法学硕士,他创办过无锡励志学社和上海律师公会,担任过上海申报编辑,历任了江苏省高等审判*,浙江省高等审判*等职。他有两部有名的著作《名学》《逻辑学》,流传后世,连钱穆也说深受其影响。杨绛还有一个姑母,名叫杨荫榆,是北京女子师范大学的校长,后来,在日军攻陷上海时为维护学生而被*杀。
她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先后就读于北京女高师附小,上海启明女校,苏州振华女中,成绩都很优异。她开始念书的时候,喜欢在课堂上淘气,她玩一种吹小绒球的游戏,吹着吹着就笑起来,老师看到了生气,就让她站起来回答课文内容,谁知她竟全能准确无误的答上来,老师十分惊讶。自小就聪颖异常的她很得父母和姑母杨荫榆的喜爱。
十七岁的时候,她考入了江苏东吴大学,一年后分科,她选了*系。可其实她的兴趣并不在*,她喜欢文学,可是当时东吴大学并没有文学系,文科里比较好的法预科和*科,她想选法预科,这样将来可以做父亲的助手,还可以接触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人,可以为写小说积累素材,可是父亲并不同意她学法律,大约是他觉得社会黑暗,*如同虚设,从而对法律失了望,又抑或他觉得法律沉重,于一个女孩子并不相宜,总之,他坚决不要她当他的助手,于是,她只好改了*系,因为不喜欢,她对课程只是敷衍了事,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图书馆里阅读文学书,三年下来,她对文学的兴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三时,她得到了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的奖学金,可以去美国留学,可是奖学金并不包括生活费,美国生活费昂贵,她不想增添家庭的负担,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压根就不打算继续攻读*,她并不觉得洋学位多了不起,她宁可考清华的文学研究院,她想去中国最好的大学念自己最喜欢的文学。
她果然考入了清华,一入学,她便赢得了梁宗岱先生的赞赏,那时候,梁先生教教法语,第一堂课是听写,她的程度令梁宗岱刮目相看,他问她法语是什么学的,她坦然道:“自学。”
杨绛的才气和聪慧并不亚于钱钟书,他和她,一个是出身名门的才子,一个是书香门第的才女,门当户对,佳偶天成,连她的母亲都说:“阿季的脚下拴着月下老人的红丝呢,所以心心念念只想考清华。”
他们在清华一起呆了一年,1933年的夏天,钱钟书毕业了,因为他格外出众的才华,清华希望他留校继续攻读硕士,可是,他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自学能力,而且水平并不比在校的研究生差,没必要在同一间学校再学重复的东西,在文学上面,他向来是极自信的。
当时,他的父亲在上海光华大学担任中文系主任,他便应了父命,去了光华大学任教。
杨绛还没有毕业,继续留在清华读书,他们第一次短暂分开。
他离开后,写了许多信给她,他做了很多情诗,皆是旧体诗,其中有一首是这样写的——
缠绵悱恻好文章,粉恋香凄足断肠;答报情痴无别物,辛酸一把泪千行。
依穰小妹剧关心,髾瓣多情一往深;别后经时无只字,居然惜墨抵兼金。
良宵苦被睡相谩,猎猎风声测测寒;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
困人节气奈何天,泥煞衾函梦不圆;苦雨泼寒宵似水,百虫声里怯孤眠。
这首诗写得文辞典雅,情深意切,放在唐宋佳作中也毫不逊色,他还写过一首诗,内有一句“除蛇深草钩难着,御寇颓垣守不牢,”运用的宋明理学家的语句,他从不写当时流行的新诗,一律用旧诗体,旧体诗需对仗工整,且讲究平仄,比新诗难做,他却写得挥洒自如,他还自负地说:“用理学家语作情诗,自来无第二人!”,他的才气就是在这样的小事处也会一一彰显。
他的诗虽做得好,她回信却并不多,她对他说,她不爱写信,他有些抱怨她,“别后经时无只字,居然惜墨抵兼金,”后来,他写《围城》,还念念不忘这段往事,《围城》里的唐晓芙也不爱写信。
大约是钱钟书写信写得太勤,连父亲钱基博也看出了端倪,有一天,老先生擅自拆了杨绛的一封信,从而对杨绛大加赞赏,原来那封信是杨绛写来和钱钟书讨论婚嫁问题的,他这么写:“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亲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终不受障碍。”钱基博看完,也不问钱钟书的意见,自作主张提笔给杨绛回了一封信,夸奖她明理懂事,并郑重其事把儿子“托付”给她。
有了这一出事,钱钟书和杨绛的关系从此被双方父母知晓,两人所在的家族都是当地名门,于是,双方父母便循照旧礼,为两人订婚。他由父亲领着,上杨家拜会杨绛的父母,正式求亲。然后,请出男女两家都熟识的亲友作为男家女家的媒人来“说媒”,他们还在苏州一家饭馆里举办了订婚宴,请了双方族人及至亲好友。
他和她本是自由恋爱,结合却沿着“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老老实实走了一遍程序,他觉得这事颠倒了,她也觉得很茫然,“茫然不记得‘婚’是怎么‘订’的,只知道从此我是默存的‘未婚妻’了。那晚,钱穆先生也在座,参与了这个订婚礼。”默存是他的号,她喜欢叫他默存,而他也喜欢叫她“季康”,季康是她的号。
订婚后,他仍在光华大学授课,她回清华继续念书,她还有一年毕业,这时的她,在清华已经崭露头角,在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写作”课上,她教过一篇作业,叫《璐璐,不用愁!》,描写青春期少女的三角恋爱心理,细腻动人,朱自清很是赏识,推荐给《大公报·文艺副刊》发表,后来这篇文章还被选入了由林徽因编辑的《大公报 文艺副刊 小说选》中,出版时题目改为了《璐璐》,署名是季康,那本集子一共选了25位作家,共30篇作品,和她一起选入的还有沈从文,萧乾,老舍,李健吾,凌淑华……,都是当时的名家,她以一篇学生习作被选,难得可贵。
她这么文才出众,又是大家闺秀,在男多女少的清华自是极受瞩目,虽已订婚,但终究还未成婚,未婚夫又不在身边,所以,爱慕她的人不在少数,“杨绛肄业清华大学时,才貌冠群芳,男生求为偶者七十余人,谑者称杨绛为七十二煞。”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她不太在意自己的相貌,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生得美,很多年后,有人为钱钟书做传,她还特意写信声明:“我绝非美女,一中年妇女,夏志清见过我,不信去问他。情人眼里则是另一回事。”
钱基博并没有看错,她一直都是理性*的女子,世间女子,大凡听到别人夸自己美,就算有一两个面上不露出来的,也会在心中暗喜,她却是例外,其实那些不相干的外人看她美不美又什么要紧,只要在情人眼中她是美的就行,也只有情人的认可方是真的赞誉。对容貌一事,她极是通达,所以,她没有在清华一干男生的追求中昏了头脑,飘飘然自恋成“公主”,一如她的文,她的人也一直保持着内敛和素净。
又过了一年,1935年春,钱钟书参加了教育部公费留学资格考试。当时*教育部将英国退还的庚款用做国内青年去英国留学的奖学金,但这种公开招考的录取名额极为有限,英国文学就只有一个名额,钱钟书以绝对优势名列榜首,顺利地拿到了这个名额。
消息传来,杨绛极为高兴,有哪一个念西方文学的人不向往英国呢?莎翁,狄更斯,曼殊菲尔……那些英伦作家的名字在课本里如雷贯耳,而他们描写的那个国度,那多雾的伦敦,那泰晤士河上迷蒙的晓雾,那些优雅的英国绅士和穿苏格兰格子裙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如梦境般在她的世界里夜夜上演,三年前,她拒了威尔斯利女子学院,这一次,她连毕业都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向同他一起离开,能和志同道合的心爱男子,去梦想之地游学,这当是年少时最叫人愉悦的事了。
她同教师商量,用论文形式代*试,提前一个月毕业了,七月中,他们正式完婚。
婚礼仪式一共两场,杨绛娘家的那场采用西式,新娘披长纱,有为新娘提花篮的花女、及提拖地长纱的花童,有伴娘伴郎,还有乐队奏曲,新郎新娘鞠躬为礼,戴戒指,并在结婚证书上用印,而迎娶至无锡后,钱钟书家的那场,拜天地,敬高堂,入洞房,一切礼俗和仪式都按照中国传统的来。
他们的婚期正当酷暑,仪式冗长繁琐,他穿的黑色礼服,浆洗过的挺直领圈已被汗水浸得软耷,她被白婚纱一层层紧实裹着,早已从头到脚湿透,仿佛从水里捞了出来,他们一起步入席间,给宾客敬酒,在忙乱和喧哗中,偶尔相顾一笑,天气炎热,彼此的眼神却格外清明。
从前,她和他提起自己的家庭的时候,她有些自豪道,他说,清末状元张骞曾称她的父亲杨荫杭为“江南才子”。不想他也把张骞致他父亲的信拿给她看,原来在信中,张骞也称钱基博为“江南才子”,她哑然失笑。
“江南才子”是否张骞敷衍送人的,不得而知,但她与这赞誉却是缘分非浅,她“从一个‘才子’家到又一个‘才子’家,”而且,她嫁的男人,也一样担当得起这四个字。
一个月后,他们双双离开了江南,从上海起航,乘船去了英国,有关婚礼的繁琐杂事
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们终于有了两人平静相对的时光。
船行海上,猎猎的风吹过,空气中有咸凉的气息,他们都是第一次离家万里,旅途又漫长无际,不知何日才能抵达彼岸。遥望苍茫的海面,她陡然生了一种既甜蜜又惶恐的心情。
她常听他说自己“拙手笨脚”,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个鼎鼎大名的才子分不清左右手,不会系鞋带上的蝴蝶结,甚至连拿筷子也是一手抓,在生活上,他完全失去了“翩翩风度”,成了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处处依赖他,这叫她想起一个古老的词来,“相依为命”,这一辈子,她都要照顾他了,虽然她也自小娇生惯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牛津大学秋季开学是十月份,他们抵达牛津时,学校还未开学,他已由官方安排妥当,进入Exeter(埃克塞特)学院,攻读文学学士学位,而她也接洽女子学院,希望能继续攻读文学,可是文学的名额已满,只能修历史,她又不肯,于是,她做了牛津的旁听生。
她偶尔去听课,大部分时候,她都呆在图书馆里,牛津的图书馆古老而恢弘,中世纪建筑宛若一座城堡,还在东吴大学念书的时候,她便在图书馆中寻觅,想走入文学领域而不得其门,考入清华后,深感自己欠修许多文学课程,如今,到了以藏书丰富著称的牛津图书馆,又有大把空闲时间,她开心异常,于是定了计划,比照着文学史,一本一本读书。
午后阳光从高大的窗户里照入,在她的笔记本上洒下疏落的影,她坐在临窗的桌前,读着架上的文学典籍,因是上课时分,馆中学生很少,偌大的厅中,常常只有她一人,那样的清静,连她写字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
下课或放假的时候,他也会过来,两个人一起伏在桌上读书,有时候,他们也去市区的图书馆,那里可以借到十九世纪作品和通俗书籍,他们抱上一堆书回家,入夜了,街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高大的*慢吞吞走着,挨家挨户检查大门是否关好,邮差也识得他们,半道上遇上了,就把家信给他们,小孩子会和他们要信封上的中国邮票。牛津就是这样静好的小地方。
他在牛津拿到学位之后,他们又一起去了法国巴黎大学念书。巴黎大学比牛津自由,他们更加肆意的读书,他们除了英文,还读许多法国作家的书,比如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尤其是他,不仅读法文,还读德文,后来又加上了意大利文,他们的阅读量叫人叹而观止。
除了一起读书,他们还一起读诗背诗,中文的,西文的,都来者不拒,他们还喜欢比照着书中的描写一起看风景,看到不同的房子,就一起猜测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家,看到人流中的各等人,就猜测那人有怎样的身份。
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他们叫她“阿圆”,她生阿圆的时候,他天天守在她床前,她住医院,他在家和医院两头跑,他老闯祸,苦着脸说:“我做坏事了。”
他陆续打翻了墨水瓶,弄脏了房东家的桌布,弄坏了门轴,砸碎了台灯,她每次都笑咪咪的说:“不要紧,我会洗,我会修。”不过,她出院回家的时候,他却为她炖了鸡汤,还剥了嫩蚕豆搁在汤里,他做得很好,而她也真的把他做的“坏事”都修好了。
就这样,自小被仆妇照顾的他们在跌跌撞撞中学会了过日子,从没做过饭的她摸索着学做菜,犯了几次把扁豆壳丢了之类的错之后,居然也做出像模像样的红烧肉,而“拙手笨脚”的他不仅学会了划平生第一根火柴,还包办了他们的早餐,他做的早餐还很丰盛,有香浓的奶茶,煮得恰好的鸡蛋,烤香的面包,黄油果酱蜂蜜也一样不少。
在牛津和巴黎的数年,是他们最快活的时光,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好像自己打出了一片新天地。”
很多年后,有个叫金庸的武侠小说家,曾在他的《射雕英雄传》中写过一对夫妻,黄药师和他的妻子阿蘅,这虚构的情侣像极了他们,都是聪明骄傲才华卓越的男子,和才智足以与他们并驾齐驱的妻子,只不过黄药师和阿蘅是幻想中的神仙眷侣,而他和她,是红尘俗世里的珠联璧合,有谈诗论文心犀相通,有柴米油盐磕磕碰碰,方叫*。
他们在巴黎呆到了1938年,那年秋天的时候,他们带着一岁的女儿,回到了战火硝烟的中国。
当时,清华北大为避战乱,都已南迁至昆明,共同成立了西南联大,他应清华的邀约,将往西南联大教书,而她的家人避难到了上海,母亲在逃难时去世,三姑母杨杭荫为了保护学生被日军*杀,她急于回家安慰悲伤的父亲,于是,他们中途分开,他从香港去昆明,而她带着女儿,独自回上海。
她在上海,一方面照顾父亲和阿圆,另一方面帮着母校振华中学筹建上海分校,还当了一位富家小姐的家教,工作虽辛苦,却有亲情的安慰,他远在昆明,却过得并不如意,他本就才高过人,如今留学归国,学术更是精进,在中国,出头鸟总是被打的,更何况他并不是擅于掩饰的人,与他不相投的人,他一概不放在心上,还常有戏谑之语。他是文字高手,往往只用一两个字便尽显讽刺刻薄之能事,放在西方,这是文人的幽默,放在中国,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他在西南联大只呆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正好他的父亲也在湖南蓝田师范任教,他便也去了湖南,他在那里干了两年,组建了师院的外语系,1941年暑假,他获悉清华将重聘他回校任教,于是他辞去了蓝田师范的职务,回了上海,他住在家中,一心一意等清华的聘书。
可是,聘书迟迟未寄,他离开西南联大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梅贻琦校长亲自发电报挽留,可他却没有收到,直到清华校方又发电报来问他为什么不回梅校长,他才得知之前梅校长发过电报,可那时他已经往蓝田师院赴任。
两封信件都“失踪”得这么凑巧,他是聪明绝顶的人,何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据说,他受排挤,是因为他说过一句话:“叶公超太懒,陈福田太笨,吴宓太迂”,这句话他有没有说过,已不得而知,吴宓是赏识他的,为了他还和清华据理力争,称清华无容人之量,但是,在西南联大时,他也真的得罪了叶公超和陈福田,不管是不是为着这句话。
他是心高气傲的人,碰了两次钉子,自然不愿再回到不受欢迎之处去,于是,当陈福田来上海完成聘他的任务时,仍没收到聘书的他,客气的拒绝了。
他留在了上海,他们一家在这沦陷的孤岛一呆便是八年。
日军攻占了上海,振华分校也解散了,那位富家小姐也高中毕业了,于是,她换了另一份工作,做工部局半日小学的代课老师,而他在震旦女子学院授课,还收了两个拜门的学生。
她的父亲去世了,他家的经济条件也已大不如前,他们不愿向家中求助,她赶很远的路去郊区上课,辞了佣人,包揽了一切家务,自己劈木柴,和他一起自制煤饼,他也一再要求震旦给他加课时,两人纵是这样辛苦,仍敌不过物价飞涨。
贫穷摧毁了他们一家的身体,她持续不明原因低烧,他几乎每年生一场大病,他们的宝贝“阿圆”也得了骨结核差点死去。比之他们在巴黎在牛津的美好岁月,这是一段太过艰难的岁月。
可是,他们的日子依然过得生动有趣,她劈柴做饭的时候,戏称自己做了“灶下婢”,他逗女儿,有什么好吃的总“欺负”她,说“baby no
eat”(宝贝不能吃),看她*便哈哈大笑,他乘女儿睡觉,在她的肚皮上画鬼脸,他总和她一块淘气一块闹。
生活的艰难,没有折损他们事业的辉煌,他写出了著名的《围城》,这部作品让“钱钟书”这个名字被世人铭记,她翻译出版了《一九三九年以来英国散文作品》,《随铁大少回家》,创作了四幕喜剧《风絮》,被李健吾赞誉道:“我们开始发表杨绛女士的《风絮》,她第一次在悲剧方面尝试,犹如她在喜剧方面的超特成就,显示她的深湛面有修养的灵魂。”
战争终于在1949年结束了,那年夏天,他们被清华聘请,回到了北京,开始了新中国的生活。
他们没有选择离开,就像在牛津时他不肯放弃中国的奖学金投靠外国富翁改行读哲学,他们并非无路可走,可是他们留在了自己的祖国,而留下来,也不是为了唱“爱国调”谋什么高职,“我们不愿逃跑……我们是文化人,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不愿做外国人。”
这八年并不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艰难,后来,他们还经历了同样艰难的*岁月,他们被下放至干校的时候,她被罚去种菜,他担任干校通信员,他去邮电所取信的时候就会特意走菜园的东边,与她“菜园相会”,
十年*,他写出了宏大精深的古籍考证与评论著作——《管锥篇》,所引中外著作上万种,作家四千余人,而她译著了讽刺小说巅峰之作——八卷本的《堂吉诃德》。
当时光流逝,生活褪去最初的华彩,逐渐呈现粗粝面目,她不再是当初不识柴米油盐的苏州小姐,他也不再是古月堂前吟诗作赋的翩翩少年。
战乱和贫穷改变了许多东西,但总有些东西永恒不变。
那便是“风骨”。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23 18:06
大学同学啊!同进清华,有时那一届最小的两个学生。钱钟书父亲(清华教授),还曾替儿子给杨绛写过情书。他们家真是高级知识分子轶事层出的地方。钱钟书还帮自己家的猫,跟林徽因家的猫打架,被林徽因骂过。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23 18:07
他们两家是世交,双方父母都认识,况且他们都是读书人,就这样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