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农村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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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4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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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2 03:09
一位中国规划师背上行囊奔赴欧洲,历时3个月,深入法国、英国、葡萄牙、意大利等10个欧洲发达国家,进行了100个样本的农村调查。
他眼中的欧洲乡村是怎样的?
“生态农村”成为共识
这位规划师叶齐茂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博士、澳大利亚皇家规划院成员。2003年他离开生活10年的澳洲,参与新农村建设的规划工作。
2004年,他在北京郊区进行了“百村调查”;2005年,他在具有代表性的11个省份进行全国版“百村调查”;欧洲之旅是叶齐茂“百村调查”的第三章。
从飞机窗口向下看,无垠的浅绿色田野、牧场和山川中镶嵌着星星点点深绿色的簇团,在这些簇团中依稀可见五彩缤纷的楼宇。灰白色的道路蜿蜒地把这些簇团串在一起,然后,再向着遥远的天边延伸。
“真美!”即使在如诗似画的澳大利亚生活了10年,叶齐茂依然赞叹不已,从巴黎戴高乐机场上空进入欧洲,直到飞离伦敦的希思罗机场告别欧洲,“始终被绿色包围着”。
鸟瞰欧洲*的村庄,它们仿佛就是绿洲中的一员,“没有留下多少人工雕琢的痕迹”。无垠的田野和牧场,总会在一些树林边戛然而止,而树林深处也有人家。从维也纳出发,沿阿尔卑斯山的北坡横跨奥地利和德国的巴伐利亚地区与黑森地区,道法自然的村落随处可见,峰回路转处总有一些散落的村庄,丝毫没有喧宾夺主,仿佛它们本来就是群山的一部分。
无绿不成村——这是叶齐茂对他走访的欧盟10国100村最精练和直接的评价。“与绿色对象占据的空间相比,建筑、道路、设施、车、人和动物所占的全部空间不会超过10%。”
在意大利北部的一个村庄,高低错落有致的房屋呈现在眼前,让看惯了中国农村正在陆续建设的积木式建筑的叶齐茂心旷神怡,尽管这个村庄也不少新建的房屋,但看不到进行大刀阔斧的大规模农村建设,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周遭的环境,所做的无非是在原有建设用地上的再开发而已,没有一栋新造的房屋显得鹤立鸡群。
“欧盟的农村社区建设不是完成时而是正在进行时,不过,建设方式正在从工业化向生态化转变。”叶齐茂介绍说,欧盟的农村发展*围绕着“最好地利用自然的和文化的资源”、“改善乡村生活质量”、“增加地方产品的价值”和“发扬已有的技术和创造新技术”4个主题,来调配资金支持欧盟农村社区的发展。
到2004年底,参与欧盟农村发展“领导+”项目的15个欧盟国家的农村社区有892个,选择“最好地利用自然的和文化的资源”的农村社区最多,占34%,在德国、法国、比利时、奥地利、荷兰、意大利、英国,这个数字甚至超过40%。不难看出,欧洲人对“生态农村”理念有着强烈的认同感。
法国、英格兰、比利时和德国的国土面积的90%至今仍然为农田、草场和森林,即使像荷兰这样高度城市化的国家,建设用地也仅为13%。可以预测,由于欧洲人口的衰退,在今后数百年里,这种状况不会出现重大的变化。
欧洲农村正在死而复生
说到欧洲农村的公共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叶齐茂的调查结果可能要*很多国人“想当然”的固有认知。
以英格兰农村社区为例,28%没有社区活动中心,29%没有社区办公室;43%没有邮局,在英格兰,邮局承担许多*和金融机构委托的业务,几乎是与外界进行正式联系的唯一渠道,而那里至少有50万个家庭离开最近的邮局2公里以上,约占家庭总数的1/6;49%没有从事义务教育的学校;83%没有村里的医疗诊所;75%没有有规律的公共交通服务,在英格兰,大约50万个农村家庭没有小汽车,约占1/6;42%村庄没有任何商店,70%没有杂货店;99%没有就业中心。
数字固然枯燥,但是这一连串的数字告诉我们一个事实,英格兰的农村地区人口不仅在经济收入上相对贫困,而且面临着公共服务设施的短缺和分配不公、利益冲突、社会分化的现实。在英格兰,农业群体的自杀率在所有职业群体中最高。
但是,令叶齐茂惊讶的是,“89%的乡村人口还是不愿意离开农村,而51%的城市人口希望住到农村去。”
这并不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叶齐茂同样用数字说话,他在“欧洲百村调查报告”里写道:100%的农村社区处于广袤的绿色开放空间之中,由绿色边缘包围,通过绿色网络联系起来;100%的农村社区集中居住区内实现农业生产活动与生活分开,集中居住区周边的农业户仍然保留农业生产活动与居住一体的传统方式;100%的农村社区建设了集中的雨水排放系统,住户自备了家庭化粪池和污水处理系统,使用卫生厕所,粪便由市政当局集中处理;100%的农村社区生活垃圾市政当局集中收集和处理……
“尽管我们见到的多瑙河未必像施特劳斯所描述的那样蓝,莱茵河未必清澈,尤其是塞纳河和泰晤士河还是有些令人失望,然而我们在那里见到的乡村小溪总是清澈见底的。”叶齐茂说,农村社区之所以是欧洲人的居住理想,原因就在这里。
100个村庄走下来,叶齐茂几乎没有见到一个白色的垃圾袋,路边甚至连一堆垃圾也没有看到过,而在每个住户的门口却不无例外地摆放了两个垃圾袋。“在那里的农村社区,没有看到一个在我们这里司空见惯的农村茅坑。”在英国的农村社区,叶齐茂不时能看到诸如“随意乱倒垃圾是犯罪,此类行为将记录在案”的告示。而在国内调查时,叶齐茂发现,“不超过三个社区,在我们的农村社区的路边沟边准能找到白色垃圾。”
“没有这些设施,那里的农村社区也不会绿起来,但是这些设施如果无约束地扩张,又将打破绿色的边界。”叶齐茂把诸如道路、供水系统、污水排放系统、垃圾处理设施等那些满足人的生活需求的社区性基础设施称为“灰色的东西”。
叶齐茂所到之处,“灰色的东西”都相当完善,“没有这些设施,一个农村社区也不会存在。”不过,工业*时期,这些单纯的功能主义的“灰色的东西”的建设方式造成了新的环境问题和安全问题。1980年代,随着环境保护意识日益深入人心,如果居民随意填埋垃圾或用水泥铺装宅院,任意延伸社区性基础设施以扩大居住土地使用面积或提高土地价值,都会被视为犯罪,受到起诉。
叶齐茂发现了一个可喜的变化,在一些村庄社区,老区部分的路常常是两车道,宽为6米,道路的占地面积自然很大,而那些村庄新近开发的路仅为3米。叶齐茂还见到了新近建设的各类供人行和自行车行走的小道,这类道路与日常的交通无关,只是考虑人们日益增长的步行锻炼、安全和接近自然的需求。“通过减少道路的总长度和宽度来减少道路整体铺装面积,是近年欧洲农村社区内部道路设计的一大进步。”
“在欧盟的这些国家,新的城乡差别正在浮出水面,不过,这次是倒过来的,城市不如农村,农村社区没有城市里的垃圾浊水、人声鼎沸、交通拥堵、非人的建筑尺度,只有绿色、鸟语、各式各样的标志、与人的尺度相适应的建筑尺度,欧洲农村正在死而复生!”
文脉主义刮遍欧洲农村
也许,欧洲农村从来就没有濒临死亡,它们只不过在二战后,欧洲各国忙于恢复和发展城市经济的大背景下沉寂了几多岁月。然而,恰恰因为欧洲没有像美国人那样大规模发展高速公路,让城市无尽蔓延,农村社区才得以长期采用传统的建设方式和建筑材料自我维持,从而传承了它们各自的历史的视觉特征。
从国别上讲,叶齐茂走访的10个国家的农村社区的视觉特征都非常明显,“很容易区分每个国家的农村社区。”欧洲农村幸运地躲过了工业*时期功能主义建筑思潮的泛滥,记录下了时空的痕迹。
叶齐茂看到,农村社区住宅的建筑风格依然如旧。
独门独院的村舍式住宅仍然占据了农村社区住宅的90%;而新型的连体式成排别墅式住宅不到5%。在一般村庄里,原汁原味的老住宅虽不多见了,老住宅的门窗也已经换新,立面涂上了新材料,有的还多出了停车棚,延伸出来新的房间,但是,大部分住宅在外形、尺度、砖木结构,45度的坡屋顶和屋顶阁楼等仍然没有改变。
市场机制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在欧洲住宅市场上,老住宅要比新住宅贵,乡村住宅要比城里单元楼贵,老乡村住宅要比新别墅式乡村住宅贵。因此,市场推动人们尽可能维护和更新旧住宅,而不是五年八年就推倒重建。”叶齐茂介绍说。
叶齐茂看到,农村社区住宅的多样性依然如故。
除了新近开发的连体式成排别墅式住宅外,几乎找不到一个外形和尺度完全一样的住宅,每座住宅都有个性。古老的住宅、教堂、水井,不管是否已失去效用,都完好无损地保存着。“这些建筑不可能使用标准图纸,不可能完全依靠钢筋水泥和采用大规模工业建筑方式来建造。”
叶齐茂看到,农村社区的标志性建筑依然如旧。除了英国的农村社区以外,在欧洲*上的9个国家里,教堂仍然是一个农村社区的标志性建筑,它高于所有居住区的其他建筑。
叶齐茂看到,农村社区的社会氛围依然质朴。在那里,看不到令人却步的宽马路,也见不到沿街排列的巨大的商业广告、金色的商业门楼、商店、减价广告、悬挂着各类商业标志的立杆。人们可以在5-10分钟之内步行到田野和小溪,也可以与邻居隔墙交谈。开放空间,羊肠小道、田野和牧场仍然是那些农村核心居住区的背景。
“欧洲农村社区的视觉特征是外观的,也是文化的和历史的。”叶齐茂评价道,欧洲人不能想象,在农村社区建设整齐划一的成排工业化住宅,沿着那里的街道开设商店、旅店、餐馆或者麦当劳快餐店,“欧洲人恐怕是当今世界上最坚决的历史文化保护主义者。”
视觉特征意味着许多事情,它们表达了人们希望他们的世界和他们自己应当是什么样的,这些历史的特征是农村社区建设的一道没有色彩却有时间的历史边界。欧洲人非常担心被别的文化吞噬掉,现在他们协调一致地抵制美国人的文化,欧洲人在他们的农村最好地实现了历史文化的整体保护。
如今,这些老欧洲的农村社区模式已经成了一种榜样,不仅欧盟要把这种模式推广到新欧盟国家,而且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新城市规划的倡导者常常把欧洲农村社区的现存模式移植到美国,作为他们设计城市社区的基本模式。
在意大利法布日奇的一个农村广场,叶齐茂被文艺复兴时期所留下的依稀可见的文化痕迹所震动,被古朴风雅的民俗风情所惊叹,被旧村落广场的复古气派所吸引。然而,当地人告诉叶齐茂,这个广场是近年来才恢复的,30年前这里被修建为停车场,对村庄历史文化氛围的和谐性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让叶齐茂感到佩服的是,当地*有“亡羊补牢”的气魄和远见。
1970年代村庄改造时,旧村落广场被铺上水泥,变成了停车场。当时并没有考虑到这种做法对环境特别是对村庄历史建筑环境的破坏。几十年来,这里的村庄人口急剧减少,村庄萎缩,地方居民的生活质量显著下降。这时,他们感到了当时急于现代化的错误。“好在这些地方只是变成了停车场,如果都盖上了房子,或者摧毁了那些老建筑,今天就不可能再恢复了。”叶齐茂感叹道。
30年后的今天,旧村落广场又恢复了原来的地面铺装和植物状态,恢复周边传统建筑的特征,拆除了1970年代以后建设的街道公共设施。更新后的小广场再一次成为地方居民集会场所和社区方便小店的集中地,同时增加了村庄社区的通告栏,并在那里举行一系列社区文化活动。“这些场所把不同的人和活动结合在一起,为人们相互间的联系提供了可能,以形成共同利益,构成了一个社区的‘社会资本’。”
从被恢复旧村落广场这个案例,叶齐茂看到,欧洲人正在努力还原400多年工业*洗涤前的农村社区面貌。“自然资源或地域文化都是‘社会资本’,它们在提高农村社区生活质量方面所发挥的作用是资金所不可代替的。”叶齐茂颇为感慨。
比利时布鲁塞尔的著名古城布鲁日,自然景观、建筑风貌和原汁原味的美食佳肴吸引着不少游客,社区居民没有对景点 “再加工”和“包装”,而是极力维护古城原有的风情和韵味。“如果布鲁日没有周围传统的乡村景观作为背景,它也就只是一个室外的博物馆而已。”
根据欧盟在2000年的统计,叶齐茂走访的老欧盟10国有1.8万个布鲁日这样有特殊价值的自然景观场所,大约占据了老欧盟国土面积的17%。这是文脉主义在欧洲的绵延和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