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油蜡烛》——负向的毁灭还是正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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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8-10 0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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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2-15 05:53
《人油蜡烛》是日本著名推理作家小酒井不木写的一篇短篇小说,写的是在暴风雨夜的寺庙里,在阿弥陀佛像前,老和尚向小和尚讲述自己使用人油蜡烛的故事,紧凑细致的环境渲染,紧张激烈的人物对话,言已尽而意未尽的开放性结尾,都让人读起来欲罢不能。
小说开篇,作者以夜、风、雨、屋等静物,刮、呼啸、冲垮、敲打、啜泣、摇晃等动词,闷热、焦躁等形容词,共同构成了一个冷冽、压抑、凝重的现实奇幻意像,预示了此夜非比寻常。
紧随其后,一声“法信”,惊醒了胆小的小和尚法信,引出了镇定的老和尚,而偌大的寺庙仅有两人,更让人凭增臆想,尤其是在这暴风雨夜,一股空洞寂灭之感油然而生。
当老和尚拿着烛台,点燃烛火,他的形象在写实的“底光”印照下,在烛火的摇曳不明中,阴暗、瘆人,跃然纸上,直达心间。
一小一大,两种形象。不谙世事的少年与阅历深厚的老年,胆小的小沙弥与镇定的老和尚,似乎已预见了一种冲突,这冲突可能是负向的毁灭,也可能是正向的成长。
当环境渲染以及人物形象塑造完毕,真正的场景——安放阿弥陀佛像的大殿,才真正出场,我想作者之所以把这故事安排于此,可能是因为佛魔本在一念之间;亦或是庄严肃穆之下,一切有罪之人必心生恐惧忏悔之心;当然也不排除,仅仅是由于故事发生在寺庙,所引发的自然而然的安排。相比于最后一种可能,我更倾心于它是作者精心的安排。
此时,老和尚查看了门窗,不知是确定大殿周围无人,还是有人曾来过大殿。查看完毕,他让法信拜佛,法信看着佛像,陷入了真实与虚幻之间,恰如文中所写“……见阿弥陀如来那慈悲忍辱之尊荣,增添了一抹柔和之色,而这种在暴风雨中依旧岿然不动的崇高模样,反倒将法信引入了梦幻一般的惊恐世界。”
于此,我猜想,法信将陷入的也许不仅是老和尚所编织的语言幻象之中,他更可能陷入了本身的恐惧幻象之中,他恐惧于暴风雨,恐惧于老和尚,更恐惧于死亡,对他而言,恐惧远超于对佛的信念,对自己的信念,而这一切都在后文有所体现。
就在法信惊魂未定之时,老和尚突然忏悔并讲述自己是杀人破戒之徒,是喜闻人体焚烧所发气味之徒,真是骇人听闻,这不仅吓得法信一身冷汗,亦吓读者一身冷汗。
寺庙香气多是木香,用以定神安魂之用,表虔诚笃信之意;而老和尚用人脂为香,以此作定神安魂之用,身披袈裟,心似大魔,此举何其毒也。此刻,肉体之欲,神魂之安,又构成了现实与虚幻的对照。
而后,老和尚为了加强自己所说的的真实性,先是缘引《雨夜物语》中《青头巾》的故事,接着又详述自己杀死小沙弥良顺的细节,更是让他所说的事情,仿似亲历,难以辨别。
话锋一转,人油蜡烛将尽,唯再杀一人,方能再添新烛,小和尚苦苦哀求,老和尚步步紧*:小和尚求饶,老和尚要求小和尚帮他杀人,小和尚同意帮老和尚杀人,接着引出小偷。情节推进迅速,对话紧张而刺激。
可与此同时,我不禁猜测,亮闪闪的是刀还是扇子,大老鼠似的黑漆漆的怪物是真小偷还是真老鼠,尤其是最后老和尚阻拦了追击的小和尚,说的那两段话,“……其实我今晚读的就是《雨夜物语》,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吓唬你的故事。”“你说是刀子,其实是扇子。心惊胆战的时候,确实容易看错,嗯,刚才那个小偷,肯定也把它当成刀子了。”
这一切本就是老和尚的自说自话,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此时,小和尚法信不确定,读者也不确定,老和尚所说的是真故事还是假故事,是真话还是假话;尤其是作者在结尾处的最后一句描述,“这时,暴风雨依旧在疯狂肆虐着。”更是加强了这种不确定性,更是让本已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动摇起来,而且更为猛烈。
整篇小说,就在这真与假,信与不信,现实与虚幻之间交织转换。最终是选择慈悲忍辱的佛陀,还是破戒无惭的恶魔,都在法信、老和尚以及读者的一念之间。
当然,我更希望这个小说是一场老和尚对小和尚的历练,是一种正向的成长,而非上述那种负向的毁灭。
从开篇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和尚,不敢独自一人去大殿的小和尚,不敢抵抗老和尚的小和尚,到敢说帮其杀人的小和尚,再到敢追击小偷的小和尚,从恐惧到勇敢,不就是成长吗?“大老鼠似的黑乎乎的怪物”跑了,不正寓意着逃走的恐惧吗?而结尾那一句,“这时,暴风雨依旧在疯狂肆虐着。”不正好暗示了,即使暴风雨来的更猛烈,我也要做敢于挑战的海燕,而不是之前那瑟瑟发抖的胆小鬼吗?
最后,我猜想,人油蜡烛,实为*之贼,破此贼,老和尚还是信仰坚定的高僧,小和尚却不再是恐惧善变的小沙弥,这既预示着小和尚的未来是那信仰坚定的老和尚,也暗指老和尚与小和尚之间的信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