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王子<南风>杂志上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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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5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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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9 10:29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1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释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飞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是我生命之中惟一的一场雪。在走之前,他对我说,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一定娶你。然后,他把嘴伸进水中,吻我的眼睛。
我一直在等待,直到野人海的微波结成冰凌,我还在我们相逢的地方等待,透过透明的冰块,我睁大眼睛,遥望蓝天,渴望天空的一角出现释的影子。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我知道我必须永远地等下去。
楼兰王子(下)
文/巫释
(接上期)
难道会“幻影神剑”的还有第二个人吗?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等待吧,一切终会水落石出——
岚的脸上依旧是烂漫的微笑。
三天以后,倚天伤愈成为剑族的首领。本来父皇想让遗墨惟一的儿子世袭,可是他尚且年幼,剑术也不能服众。
昂说,倚天开始练习幻术。
本来我们应该阻止他,因为在楼兰只有王室的人才可以练幻术,其他的人没有资格,更重要的是没有对幻术的感知力。我知道倚天练幻术肯定和被剑心所伤有关,只有幻剑结合才可以打败剑心。
倚天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到心里。从来不对任何人说他自己的事。有着和昂一样的深沉和冷峻。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昂发出的剑气是热的,而倚天是冷的。奶奶和我说过,当一个人剑法超群以后,剑气就代表着他的灵魂,剑冷心冷,剑热心热。
倚天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不仅因为他是剑族的首领和锦飒的哥哥。更重要的是我当他是朋友,他是惟一一个叫我名字的人,从矢车谷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心很近。有的时候我们在一起聊天,聊那些古老的传说,他从来不和说他或锦飒的童年。偶尔我问起他来,他也只是很快转换话题,或者很直接地说,很远的事了,都忘记了。
倚天惟一的一次出现在我梦境里面,变成我的敌人。
在我们一起看秋日的落阳的时候,倚天背对着我拔出长剑。枫叶在风中飞舞,像一群嬉戏的蝴蝶。剑气如虹,贯穿我的胸膛。给我一个理由好吗?我平静地看着倚天,但很想知道答案。泪水从倚天的两颊滑过,然后他用最简单的幻术冻结我的血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叫水汐来给我释梦,因为有的时候,我觉得梦是荒唐的。这是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梦境。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最后一天将是传统的仪式。在占星台占卜新年,占星台的楼兰最重要最古老的建筑。伟大的释梦师可以在这里预知许多事情,甚至可以改变它。十六年前,就是夕人在这里给我占星,然后双泪长流。
那天水汐穿着宽大的法袍,手抬起来的时候,像是翱翔着的鹫鸢。
父皇没有来,他说有的事情终归是要我自己去做,去面对,过了新年你就是楼兰的王。
那天占星的结果让每一个人面色凝重。水汐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结束了占卜,静静地站在占星台的重要,直到人群散尽。
水汐,告诉我结果,好吗?
释,你将是楼兰未来最伟大的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只能等待,等到命运的轮回,等待每一个厄运,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相信我——
寒风呼啸着刮过占星台,水汐抬起头说,王,真正的冬天来了。
我望着那朗朗的夜空,想起我和水汐的童年,想起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日子,恍如隔世。
我们都长大了,我感到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我将成为楼兰的王,而水汐将成为伟大的释梦师,我的大臣。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我们再也可以像从前那样光着脚丫在皇宫的花园捕捉蟋蟀和蜻蜓。那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忆,现在水汐叫我,王。以前他一直叫我做释。
皇宫里高大的枫树叶子红得像火一样,风一吹就簌簌地落下来,一层层铺满孤寂的大地。草原莺悲凉的鸣叫撕裂初冬灰蒙蒙的天。我的眼睛隐隐作痛。
我忽然感到自己还是孩子,习惯寂寞的生活。
待来年春花烂漫的时候,请嫁给我!我也习惯了每天看到锦飒柔柔的微笑。
父皇已经宣布我将在明年春天登基,婚礼也已经开始筹备。
作者: 隔岸杏花 2005-6-11 13: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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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草原的冬天一切都肃静下来,那苍空,那悠久无穷的大自然,微微地在那里点头,即使是冬天,草原的冬天也在微笑。我总是习惯盯着天空一动不动地看着,好像那里有无穷的趣味。而锦飒总是过来陪着我。我们坐在高高的屋顶,冬日的艳阳暖暖地找着,风儿吹起锦飒矢车菊般的长发,发梢拂过我脸颊的时候,我觉着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锦飒靠在我的肩头,告诉我她觉着天空中有一群小小的精灵在欢快地舞蹈,它们有浅蓝色的翅膀,肩上挂着景致的弓箭。
可是每当锦飒想起野人海,矢车谷和那里遍地的矢车菊和风花,就会忍不住落泪。
我想我要建造一个最美丽的花园,让锦飒忘记野人海和矢车谷。我是楼兰的王,我可以做到,只要锦飒快乐,用楼兰最美妙的幻术建造我们的花园。
从山脚到峰顶都长满高大茂盛的树木的群山,迂回曲折的峡谷覆盖了可爱的绿荫,那是吹满风的山谷,里面有浓浓的矢车菊的味道。河水从发出絮语的芦苇丛中欢快地流过,轻柔的风吹动蓝天中冉冉飘过的白云,红色的枞树干是绿色大理石的颜色和花纹,无枝无柯地延伸到最高的地方,一如锦飒轻柔的长发。幽静的山谷里面各种各样的鸟儿唱着颂歌,像教堂里虔敬的圣乐。群山之间是一汪湖泊,千百条的溪流和瀑布汇集在一起,湖岸是盛大的花园,园里的矢车菊,风花,紫花南芥,玫瑰丛林,长得错落有致,它们甜蜜的芬芳散发在空气中,令人陶醉。那些湖里的鱼儿,挥动闪闪的鱼鳞和鳍,显出白色的,褐色的,银灰的,粉红的,淡黄的和其他美丽的颜色。
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人给心爱的人所有的幸福。
我把想法告诉岚,我知道她一定有办法,因为她是楼兰最聪慧的人。伟大的幻术师可以创造世界,自己想像的世界。
哥,你是为了锦飒对吗?微笑突然从岚的脸上消失,看上去一脸的忧伤。我可以给你做到你想要的,可是,哥,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世界上只有你才值得让我这么做。或许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可是你是我的惟一,哥,请你耐心等待,我会在你们结婚的那一天告诉你开启花园的方法。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微笑从岚的脸上消失,她是一个从来不曾失去微笑的孩子。
岚把头埋在我的怀里,静静地说,哥,我长大了。
我*着岚长长的头发,那种晶莹的让人心痛的银白色,像瀑布一样覆盖我的身体。当我还以为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她静静地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把忧伤写在脸上,不在有永远的充满童真的微笑。童年正在渐渐地远去,而前方还不知道。
岚,答应哥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失去微笑,好吗?只有这样哥才会开心。
岚再一次浮现出笑容的时候,我开始给她洗头,我觉得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忘记。在眼前和脑海深处的只有岚清澈的溪流和在水中蜿蜒的发丝。
草原简短的冬季即将过去,到来的是漫长的春天,我不怎么喜欢的慵懒的季节。可是今年的春天是我一生中最这样的时刻,我将在这个时候成为楼兰的王,成为锦飒的新郎。
最后的冬天竟会是这样的寒冷,宫殿里再一次用上了尘封已久的火炉。父皇就是在冒着幽蓝色的火焰的火炉旁边告诉我必须取消既定的婚礼。这样的声音最我来说无疑是像击落在我头顶的惊雷。
父皇,锦飒是我惟一的希望,乃至是生命!
可是,释,锦飒是你的妹妹,父皇布满皱纹的脸上有闪亮的痕迹,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的耀眼。我猜那是真的,父皇不可能破坏自己最爱的儿子的幸福。父皇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流泪,即使是奶奶和母后的离去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伤心过。
父皇过半的白发凌乱,楼兰第一个有白发的国王。
我的泪落在火炉跳动的火焰之间,嗤嗤的声响就像我的心燃烧的声音。
水汐过来,跪在我的面前,喃喃地和我说,倚天的血液是蓝色的。我这才想起倚天被刺的时候,那一滩晶莹的蓝色,我知道所有的人之中只有楼兰王的直系亲属才会是蓝色,而倚天根本就是父皇那失踪的妃子的儿子,而锦飒喊倚天作哥哥——
作者: 隔岸杏花 2005-6-11 13: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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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我木然地走出父皇的宫殿,漫天的飞雪纷纷扬扬地下落,落在我黑色的长发,白色的风衣上面,又一片片的融化。这是我生命中第二场雪,很合时宜地降落,看来只有上天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幸福曾经离我那么近。原来获得和失去都可能在一瞬间发生。
我忽然觉得冬天原来那么漫长,而幸福比冬天还短暂,我的幸福在冬天结束之前终结。
我和倚天的梦境在同一天变成现实,当我无力地到在火炉边的时候,倚天走进来用剑指着我的胸口,冷冷的剑气笼罩了我的全身。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
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为了使命!
遗墨是你杀是吗?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你练幻术只是为了仇恨,那么你永远不能练出最精纯的幻术,最伟大和精纯的幻术是要用爱来浇灌。帮我做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顾锦飒。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里面全是锦飒,她的影子飞舞着。倚天,你疯了吗?是锦飒的声音。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看到她脸色苍白,你一定要杀他吗?
是的,飒,我别无选择。
接着我看到鲜血从倚天的胸口汩汩地流出,那矢车菊的蓝色在火焰的映照下分外明亮。锦飒手中的匕首响亮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倚天倒下的时候,始终面带笑容,从来没有过的发自肺腑的笑容。
飒,谢谢你,你让哥哥得到解脱。请把我埋到矢车谷——
锦飒痛苦地跪在地上,掩面而泣。倚天微笑着闭上眼睛。
王,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不能给你幸福,而你自己不要放弃。锦飒抱着我,亲吻我的眼睛,涟涟的泪水落在我脸上,那些温热的液体引起我的心灼热的伤痛。
锦飒抱起倚天走出去,外面漫天的风雪涌了进来。熄灭片刻之前熊熊的火炉。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眼泪流下来,在我感觉最需要流泪的时候,连眼泪都不见了。
那是楼兰前所未有的大雪,在那场大雪之中,锦飒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她始终在我心里,不可或缺。
我醒来的时候,睡在温暖如春的寝宫,昂,岚和水汐站在我的旁边,而父皇坐在我的床沿,对着我微笑,我能看到那微笑里面的忧伤和无奈。从对面巨大的铜镜里,我看到自己发丝如雪,像野人海上空的白云。
我坐在高高的宫殿的屋顶,想想所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大起大落。刚刚我和锦飒还在这里依偎,转眼就已经是劳燕分飞。我围着锦飒做给我的狐皮围巾,傻傻地坐着,大雪已经过去,可是雪没有化的意思,固执地等待着太阳。我有看到鹫鸢和草原莺的影子,月光把它们投射到雪地当中,黑色的影子在晶莹的雪地当中旋转,它们是喜欢孤独的鸟,形单影只的样子我想起就心痛。
锦飒离开的日子里,我喜欢上音乐。杉蝶,楼兰最好的琴师,就住在我寝宫的旁边。我感到孤寂的时候,就叫她来弹琴,“热瓦甫”的声音动听如矢车谷的溪流。
杉蝶是个美丽的女子,以花为貌,以莺为声,以目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魂。尤其是她的眼睛,滟如四月天的涟漪,闪亮的眼瞳有星星一样的光泽,可是这么美丽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杉蝶是一个有很多往事的人,因为那永远忧伤的神情,如泣如诉的琴声。杉蝶可以感到我的存在,每当我爬上屋顶,就会有悠扬的琴声传来。“热瓦甫”淌出来的多为汉乐,如周人的《关雎》,近人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我就是在这样的乐曲里面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锦飒的面容,那是锦飒给我的梦境:
我的名字叫锦飒,生活在美丽的野人海旁边那个开满矢车菊的山谷。我没有见到过我的父母,我和哥哥倚天相依为命。可是我很快乐,因为我在等待,有了等待就意味着有了希望。
我在等待一个叫巫释的人,今生他是楼兰的王,而我是平凡快乐的女孩。
关于我的等待是野人海的巫师银婆婆告诉我的,她告诉了我和释的前世今生。前世我是野人海里的银鱼,每天在那里快乐地游动,喜欢看岸上缤纷的矢车菊和风花,它们的花粉是我最爱的食物。我就这样快乐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苍穹之中那只高飞的鹫鸢,于是我明白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生活,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蓝天中飞翔。
作者: 隔岸杏花 2005-6-11 13: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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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那只鹫鸢就是释的前生。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下来,并且可以和我说说话,因为我是那么的小,小到可以忽略。可是我每天都会游到水最浅的地方,看他在那里翱翔,不自觉地对他微笑。直到有一天,他没有出现,我感到他已经把我的心带走。
我们的相识是因为,他飞累了下来休息的时候落在我的身旁。他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我这么漂亮的鱼。我说,那是因为你总是在天的高处,我在水的深处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像你那么俊伟的鸟儿。
你为什么总是在野人海的上空飞呢?
因为我喜欢这里的轻柔的风和缤纷的矢车菊。
以后我们就经常在一起聊天,彼此微笑。可是,有的时候我会很伤心,因为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不可以飞到天上,而他不可能到水中。我们的两个世界。
释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飞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是我生命之中惟一的一场雪。在走之前,他对我说,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一定娶你。然后,他把嘴伸进水中,吻我的眼睛。
我一直在等待,直到野人海的微波结成冰凌,我还在我们相逢的地方等待,透过透明的冰块,我睁大眼睛,遥望蓝天,渴望天空的一角出现释的影子。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我知道我必须永远地等下去。
春天来的时候,我慢慢沉入野人海的深处。释,没有来——
银婆婆还给我看释的今生,婆婆的水晶球可以看到你想看的任何地方。我看到释常常孤单地坐在宫殿的屋顶,于是就想起前世他对我说的话,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娶你。
释,楼兰未来的王,我未来的夫君。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可以陪他一起看蓝蓝的天,即使他依旧忧伤,我至少可以让他不再孤独。
为什么他总是失眠;为什么他总是黑暗中落泪;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忧伤;为什么他总是在遥望远方,喜欢忧郁的蓝色。
锦飒,请你耐心等待,有一天巫释回来到你的身边。
那个时候我还只有十岁,而释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站在我的面前。矢车菊的花瓣落在他英俊的脸上和莹白如雪的风衣上面。
释,我没有想到今生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岚告诉我一切,今生我们变成了兄妹,造化弄人。
当倚天的剑指着你的胸膛,我选择的是你,杀了我相依为命的哥哥,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样做,可是请你相信,他是好人。不管怎么样,我不可以原谅自己。
我没有了面对你的勇气,无法相信这会是现实,所有我离开了。请原谅我的无奈。
释,答应我,不可以再那样孤独,那样忧伤,你应该快乐地生活。忘记我曾经的出现,尘世一定还有你的幸福,不要来找我,你的楼兰的王,不可以那么任性。
释,我的爱人,请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的子民。
梦境里锦飒穿着莹白如雪的风衣,可是周围是一片冰凌。我不知道没有任何幻术的她怎样抵御寒冷,怎样面对夜的孤寂。锦飒,请你在寒冷和寂寞的时候想起我,想我们从前相依相偎的日子。因为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勇敢地生活。
父皇,请把王位传给昂,你已经经不起操劳,而我不适合这个位子,我有其他很多的事要去完成。
哥,不可以,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也一样。楼兰的王永远都是你。如果谁不认为是这样,我将用手中的剑告诉他一切。
可是,我真的要走了。我要去找锦飒,不管怎么样。我们毕竟还是兄妹,还有我要去水族的领地,找到妤姬,只有她知道倚天为什么要杀我。还有我的愿望不是楼兰的王,而是没有战争,没有流血。
释,你没有选择,这是你的责任,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可以先登基,在把事务叫给昂和水汐。白发苍苍的父皇语气坚决。或许这是真的,倚天已经死了,我没得选择,因为我始终是楼兰王的长子。
冬雪化了,变成春水。孔雀河和沥水流水潺潺,河底黑白两种螺壳,从这里爬到那里,这种简单而执着的生物让我感动。我站在孔雀河和沥水交汇的地方,眼前的宽阔的河床,以前的冬天,根本不会有水,而今年在大雪的作用下,水流铺满了整个河床。沥水上的风车有节奏地转动,河里还有撑了胡杨木凿就的独木舟的渔夫。
作者: 隔岸杏花 2005-6-11 13: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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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兰王子(下)文/巫释
一网一网撒下去,有的时候很旧也没有见到一尾雨,里面会是沉重的石块,漫长的水草,甚至可恶的水蛇(楼兰的蛇不冬眠)。可是那渔夫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不断重复那个单调的动作。
哥,你想要的花园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看呢?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水风吹起她的刘海,淡淡的微笑在脸上轻若涟漪。
我会等待有个人和我一起看,一直等待,有的东西可以改变,而有的东西永远不可以改变——
岚的突然离开,让我后半句话留在了风中。
岚长大了,不再是以前哪个容易看懂单纯的女孩。
在河畔我决定在春天到来的那天登基。我的耳边回荡起锦飒的话,王,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和你的子民。
十七岁那一年的春天,我登基成为楼兰历史上最年轻的王。
水汐在占星台的顶端写下“楼兰二十三世,王,巫释”。
我在父皇坐了四十三年的龙椅上接受群臣的朝贺,在占星台接受子民的欢呼。我听到天际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我惟一的一次听杉蝶弹奏欢快的乐曲。冲天的礼花让我想起不久前那场纷飞的雪,那转瞬即逝的美丽。
我突然想一个人安静下来,像以前那样在屋顶听杉蝶的演奏,那“热瓦甫”动人的声音,对着耳鼓轻轻敲动。没有了锦飒的依偎和五彩的笑容,可是我还有其他的一切。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开来,锦飒离开以后的第一次微笑,面对万千的子民,面对春天渐行渐暖的风,面对杉蝶——
我还没有和杉蝶说过一句话。但是,水汐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好像陌路人;而有的人才看一眼,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
那天晚上宫廷举行盛大的宴会,我忽然想起本来这应该是我和锦飒的婚礼,那一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我对这个世界的感受,“物是人非”。宫廷的乐队正在演奏欢快的乐曲“桑林之舞”,亭亭的舞女翩翩的“霓裳舞曲”。我想这不适合我,于是我想起后宫高高的屋顶,夜空清朗的星月,还有杉蝶钎细修长的手指。
王,你来了。杉蝶竟然能够知道是我来了,她的眼睛正望着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用眼睛才能看得到。
我来听你弹曲子。
杉蝶拾起脚边的“热瓦甫”,草原莺凄凉的鸣叫破空而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没有词可以形容那个时候我的心境,小小的烛光在灯罩里跳动,冷冷的月光泻下来,地面上两个影子和我们一样孤单。琴弦断裂的声响在空荡的宫殿里面久久地回荡。杉蝶的泪水刹那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月夜弹琴,弦断难续。知己来兮?鸢鸟长鸣。匪为相思,实难相弃。
杉蝶风铃般的声音似破碎的冰凌在我心中激荡,雾气模糊我的眼睛,就像模糊冬日清晨的群山。
王,不要落泪,因为世界上至少还有两个一样孤寂的人,所以我们应该感到相依的快慰。回忆会像飘逝的落叶终究会成为过去,没有什么比现在和未来重要。
我做出登基以来最大的决定,我将去水族的领地,寻找妤姬,寻找楼兰的安宁。我把这个决定告诉父皇的时候,他面色凝重,花白的长发在风中分飞。你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的决定,父皇只能祝你好运,你是父皇的骄傲。
而岚和昂一定要随我一起,被我坚决地拒绝。
岚,你是楼兰的智者,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破解解救楼兰的秘密。所以,你不可以走。
昂,你在我走的时间里代行我的职责,水汐会协助你。如果,我不在回来,你就是楼兰的王。照顾好父皇和妹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在昂那里学会了一套简单的剑法,在岚那里学会十种最简单的幻术。我觉得我没有更好的灵力去学其他更高深的剑法和幻术。我一直是一个智力和灵力都平凡的人。
自从琴弦断裂以后,再也没有琴声响起。
杉蝶说在临行之前不要听悲伤的乐曲,我等你回来,听我的曲子。我微笑着点头,美丽的杉蝶在刚刚萌芽的梧桐树在和我告别,风衣和长发被微风吹起来。
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锁,每一把锁只有一把钥匙,如果有两个人的钥匙相同,那么他们注定是爱人,但没有幸福。每个人的钥匙在他的往事和回忆之中。找到钥匙可以打开每一个人的心锁,你就可以将他催眠。
王,祝你好运!
杉蝶把那根断了的琴弦放到我手中,我感到她的手冰凉。
我拒绝了所有给我送行的人,一个人出了城门。在路过奶奶和母后的太阳墓的时候,捧一掊土在那上面。然后越过孔雀河,沿着沥水北上。我首先要去的地方是野人海。
也许是你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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