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评价人物--冯友兰1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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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24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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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8-09 07:07
作为中国二十世纪最具影响的哲学家,冯友兰先生在去世十年后的今天仍时不时地出现在学界关注的中心和边缘。这不仅意味着他的学术成就拥有巨大持久的力量,而且表征着他的思想和人格具有较大的问题性。的确,如何认识和评价冯友兰一直是学界议论纷纷的话题,其间的分歧和差异至今仍然大量存在。本文试图通过方法层面的思考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以就教于诸位方家。
如学界所周知,对于冯友兰评价的分歧意见集中在两个主要问题上:一、如何评价冯友兰的新理学体系?二、如何评价冯友兰的个体人格?第一个问题关涉的是作为哲学家的冯友兰的哲学成就,第二个问题关涉的是作为公众人物的冯友兰的历史评价和道德评判。另外要说明的一点是,相对来说学界对于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研究的评价分歧不是太大[1],所以本文只作简单涉及,不再将它作为一个问题提出。从方*的角度来看,对这两个问题的思考至少应分清两个层面,一是事件真实和文本原义层面,二是事件影响和文本重阐层面。前者解决的是冯友兰自身人格和思想的“真实”问题,后者解决的是他对他人的意义和“可能”问题。说得夸张一些,我们应该分清两个“冯友兰”:一是真实世界中的冯友兰,一是意义世界中的冯友兰。当然,这两个冯友兰绝非截然不同,而是有着极大的重合面,但二者的区别也是十分明显的。在本文看来,这种理论分疏有助于将许多纷纭的问题说明白。下面从这点方法思考出发对这两个问题分别予以探讨。
新理学是冯友兰从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六年用近十年之功建构的哲学体系,具体阐述在他的“贞元六书”——《新理学》、《新事论》、《新世训》、《新原人》、《新原道》和《新知言》之中。虽然这六部书涉及到的问题较为广泛,但其核心内容共有两部分——本体论和人生观,前者基本体现在理、气、大全和道体四个概念之中,主要在《新理学》一书中阐述;后者基本体现在人生境界说中,主要在《新原人》一书中阐述 。这里所谓“核心内容”是就一个哲学体系的重心所在及其可能达到的较高学术成就来说,其余部分俱可说围绕这两项内容展开。这样,对新理学体系的评价主要取决于对《新理学》本体论和《新原人》人生境界说的评价。下面我们的评价便以这两本书或这两种学说为主,同时兼顾其它各书。
任何一种学说就其文本真实层面的得失成败来说至少取决于两种因素:一是它自身的体系化程度如何[3],即在逻辑严密性和思辩深度广度上所达到的水准;二是它较前人学说增添的崭新且正确的质素有多少,即在形式工具和经验内容上的创新程度。从这两种因素来考察新理学本体论,一个方面会看到它有某些成功和建树,另一方面也会看到它有一些较为严重的问题。
从前一个方面来说,新理学本体论引进了一些新的语言表述和逻辑工具。在语言表述上,冯友兰将西方哲学概念和中国哲学概念相互参比对勘,形成了一些新的概念,表面上还是中国哲学概念,但内涵已经有了变化,理、气、道体、性、心、无极、太极等便都是这样的概念。在逻辑工具上,冯友兰有意识地引进一些西方的逻辑知识。比如关于类的逻辑,《新理学》中对于理的一种解释便是从类的角度来论述的[4]。可以说,折中中西古今或说半中半西有古有今是新理学本体论的鲜明哲学创作方向。应该肯定,这一方向的厘定是新理学的成功之处。这也是冯友兰为他那个时代的中国哲学增加的崭新且适中的质素。
另一方面,新理学本体论中存在着某些较为严重的逻辑不自足或失误之处。我们以新理学本体论中最为重要的“理”范畴为例来加以说明。在这一本体论中,理既是事物的本体,又是事物的标准、极限,各种事物之理组成了一个“洁净空阔”的“真际”,和现实中由具体事物所组成的“实际”相对。对世界“真”“实”二际之分是新理学体系最为核心的观点。但是,冯友兰对于理范畴及其特征的证立在逻辑上是不成立的。下面我们分析这一过程。
有些特殊的是,冯友兰对于理的证立是通过举例来进行的。他自己曾提出一个极为关键的设问:“有人以为,所谓方者,不过人用归纳法,自其所见之许多方底物中,所抽象而得之概念,在客观方面,并无与之相当者。真际即是实际;实际之外,别无真际。”[5]这个问题实质上包含两层内容:1、方仅是抽象的概念,没有任何客观性;2、方寓于客观事物之中。前者否认的是方本身的客观性,后者否认的是方(对物)的独立性。冯友兰明确反对这两种否认,那么,他的反驳就应该既证明方(理)的客观性,又证明方(理)的独立性,这正是新理学之理的两个重要特征。冯友兰还是通过举例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我们于此仅讨论其中一个语言表达较为明确的例子。冯友兰议道;“我们若将‘这是红色’之判断,‘这是红色’之命题,加以分析,我们即见,我们于作此判断,说此命题时,我们已有红色之概念。我们若再将此概念,加以分析,我们即见我们所有红色之概念,实是我们所有对于红色之概念。有红色之所以为红色者,我们对之之知识,即所谓红色之概念,所以红色之概念,实是对于红色之概念。此红之所以为红者,并不在我们心中,我们心中所有者,不过对此之知识,即所谓对于红色之概念。红之所以为红者,虽亦为红底物所依照,但不即在红底物中,亦不即是红底物。因为假使实际上无红底物,还可有红之所以为红者。此红之所以为红者即是红之理,我们对之之知识,即是我们所有对于红色之概念。”[6]这段绕口令似的话意思却并不难解,它对1的回答是这样进行的:我们心中所有的是对红的知识,则红之所以为红(红之理)不在我们心中,那么,红之所以为红就是客观外在的。这在实质上是一种语言逻辑的推论,这个推论无疑是可以成立的。但这个推论之外存在一个问题:即客观的红之所以为红未必指冯友兰所理解的红之理,在一般语言意义上,前者还可能包括质料基础。但这里我们仅将此问题看作语言表述问题,而不赘议。对2的回答就要复杂一些,冯友兰仍是根据语言逻辑来解决这个问题,其推论过程如下:先设定红之所以为红者为红物所依照,如果依照者不存在,在逻辑上推不出被依照者不存在。冯友兰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被依照者可以存在,即红之所以为红独立于红物。这里的推导缺失很明显:在逻辑上推不出被依照者不存在,并不等于可以推出被依照者存在。“推不出”的意义只能是在逻辑上没有解决,而不是可以得出相反结论。总结以上分析可以说:冯友兰语言逻辑意义的论证证立了红(理)的客观性,而未能证立红(理)的独立性。而这两点是冯友兰“冲漠无朕”“万象森然”的理世界(真际)存在的主要依据,其中一点的不成立势必导致这个世界的坍塌。很清楚,即使从逻辑角度来看,新理学之理也是不成立的。同样严重的是,冯友兰对新理学本体论中的另一重要范畴――气的论述也存在着类似的逻辑问题,因篇幅关系,在此不详析。那么,理、气范畴证立中的问题足以导致新理学本体论建构整体上的失败[7](这并不否认其某些细节的成功)。
在学术影响的层面上,新理学本体论在建构中的逻辑问题足以使学人们冷静、清醒,使人们在后来的学术建构中尽量避免类似问题。同时启示人们不要仅仅停留在知性的思维方式[8]上来思考哲学问题,而是要上升到更高的思维层面(比如辩证思维)上处理哲学问题。但新理学在本体论建构中对于中西古今的比重掌握却是比较准确的,它是后来者进行本体论建构中值得借鉴甚至依循的取向。实际上,当代一些华人学者对于本体论问题的思考就和这一取向接近。
人生境界说在文本真实层面的得失成败又如何呢?从达到的体系化的程度来说,人生境界说明显优于新理学本体论。至少有一点后者不可与之相比,它本身没有大的明显的逻辑矛盾,也就是它在总体上可以达到自身的逻辑自恰。它将人的生命存在从高到低分为自然、功利、道德和天地四重境界,每重境界的规定也大体清楚,各重境界之间的界线也基本明了。从体系的广度来看,人生境界说还是相当开阔的,人生命存在的物质方面、精神方面及精神方面的各个层面(从功利到道德再到某些超越之境)都涵盖或涉及到了。从体系的深度来看,应该说比新理学本体论有一些进步,在表述中展示的思辩力度比后者明显要强。从体系的精致程度来看,也比新理学本体论明显好些。比如,《新原人》的整体结构相当整齐完备,从宏观上看,人生境界的心性前提、各个类型、达到和持守的方法以及不同境界的生活态度在这部书中都有阐述。而相较之下,《新理学》未能做到这样齐备。因此,从《新理学》经《新事论》和《新世训》到《新原人》是一个体系化程度不断加强的过程(再到后面的《新原道》和《新知言》这一过程仍在持续)。当然,从另一方面说,《新原人》在体系化方面尚有不足的地方,这主要体现在一些细节上。这里仅举一个其前后不甚一致的例子。比如,对于自然境界的规定冯友兰不太有把握,一方面按照他的体系逻辑说自然境界是没有觉解,但另一方面又不能不承认自然境界中还是有一定觉解。对此,他只能用“似乎”之类的词敷衍一下[9]。其真正的问题在于他难以确定自然境界的外延尤其它的下限所在。
从所可指涉的经验内容来看,人生境界说的重点似主要在于整理传统儒家的经验。不过,对于其时代的新内容,它仍然有所注意,那就是对抗战时期国人的爱国热情、牺牲精神的涵融。但从整体上说,人生境界说对于新时代的新经验关注不够,这也是它受到当时一些学者(尤其是一些马克思主义者)批评的原因之一。从新形式工具方面来看,人生境界说取得可观的成就,最为典型的体现便是觉解和境界及各种境界等概念的引入。从我们所见到的材料来看,《新原人》之前在中国现代哲学中尚未见到这样一套系统的人生哲学范畴。那么,将这样一套既具古典色彩又结合了一些现代哲学内容的范畴便是二十世纪人生哲学领域中一件不小的成就。因此,从总的方面来看,人生境界说取得的成就还是非常可观的。
从对于他人的意义和可能来看,人生境界说在提出之后对于当时的青年思想也有一些积极影响,那就是为他们提供了某些人生原则和生活信念[10]。不过从总体上看,人生境界说的实际影响并不是很大,这是社会形势和时代变迁造成的。在本文看来,人生境界说的主要意义在于它为未来的人生哲学奠定了某些基础。从人生哲学发展的角度来看,作为融汇中西的一次尝试,人生境界说在正反两方面都留下了大量有价值的内容。第一,它指示出新的人生哲学必须会通中西的方向。第二,它留下了一个非常整齐的人生哲学框架,在我们看来,这是目前所见的较为适宜的人生哲学框架。第三,它留下了一套范畴体系,经过改造后仍有其新的用途。第四,它留下了许多问题,对于它们的解决自然指向新的人生哲学。从今天来看,人生境界说的意义主要集中在对于未来学术的影响上。
通过上文新理学本体论和人生境界说在文本真实和意义可能两个层面的探讨,可以看出冯友兰的哲学成就和不足。从新理学体系的整体着眼,我们认为可以做出下面的把握:新理学体系的逻辑使用、思辩水平和经验基础都有一定局限,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在诸多细部问题直至体系建构上的错失。从《新理学》到《新知言》的撰述过程中,这些细部问题的确是在逐渐减少,但未能从根本消除。应该说,这和冯友兰个人素质和所受哲学训练的特点有关。这是新理学体系不足的一方面。从它成就的一方面看,主要展现在它的宏观方向或框架上,那就是中西折中、中西会通的思路掌握。在这两方面中,如果就一个哲学体系的自身完善度来说,前者占主导地位。也可以说,这些细部问题造成的裂缝足以危及整个体系的成立。其中,新理学本体论中的问题相当明显,人生境界说中的问题明显要小得多,但问题仍然存在。如果就一个哲学体系的意义可能性来说,后者占主导地位。这是因为无论对于思想的接受者还是对于思想的继承改造者,他们都是有选择有创造地接受其中的思想,只会接受正确的部分,错误的部分只会作为反面的教训来看待。从这两个方面着眼,我们既不同意将新理学拔到极高地位、认为无人可及的观点,也不同意将新理学贬得极低、说成一无是处的观点,而是认为应该以辩证的、分析的态度来评估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