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青少年时期有怎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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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1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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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7 18:24
朱元璋出生于元文宗时期,他出生的时候,整个中华大地正处于蒙古异族的统治之下,全国人分四等,蒙古、色目、汉人、南人。朱家属于南人范畴,位居社会阶层的末流。
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被编为矿户中的淘金户,意味着朱家每年都要向朝廷缴纳定额黄金。句容县从来就不是黄金出产地,而赤贫户朱初一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黄金,更不要说淘金。没有办法,朱家只有卖掉粮食购买黄金去缴纳。本就贫家小户,又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万般无奈之下,朱初一只好带着全家人候鸟似地四处迁徙。一路艰辛,来到洪泽湖南岸的盱眙(江苏淮安市盱眙县),此处有大片因战争而抛荒的土地,便停下来开荒种地。农耕社会求生存,土地是活命之资。朱元璋的父亲朱五四也在这里娶妻生子,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大时代里,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没有享受幸福生活的资格,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官府的敲榨和聚敛让草根小民难以生存,朱家也不例外。可以说,一个穷家破业的小户在当时的生存成本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称。按照元廷规定,淮河流域的农民需要缴纳丁税、地税和科差。
在大多数年份里,地税每亩三升,丁税三石,将近地税的一百倍,即一百亩地折一丁,对于朱家这样人多地少的贫困户来说,沉重的丁税负担让他们难以承受。像朱五四家,
三个成丁,需要缴九石谷,再加上地税,每年不下十石。税粮要由税户自己输纳进仓,则每石税还要再贴进去鼠耗三升,分例四升,共七升,这就接近十一石。除了
丁税和地税这两项负担,还有科差。科差主要包括丝料、包银、官吏俸钞三项,是按户缴纳。规定每户纳丝1.4斤,包银钞四两(银钞二两合银一两),官吏俸钞
五钱至一两。除此之外,民户还要负担筑城、挑河、运粮、打马草、造船、造甲仗军器等徭役,而那些富户所要承担里正、主首、社长、看仓库子等职役,其主要职责是招待各级
来往*,所产生的费用不是小数目,他们就将负担转嫁到那些小户头上。如此沉重的负担,对于朱家这样的小农实在是无力承受的生命之重。
元天历元年(1328),对于朱家而言,可谓双喜临门:七月,老大重四娶妻王氏,朱家有了第一房媳妇;九月十八,老夫妻俩又喜得四子重八(朱元璋)。王氏在朱重八出生两个月前就进了朱家的门,可以说是看着朱元璋长大的朱家大嫂。
朱元璋出生的时候,大姐已经嫁给了盱眙县太平乡段家庄的王七一。上天并没有眷顾这对贫贱夫妻,夫妻二人在婚后不久便相继而亡。朱元
璋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好不容易娶上一房媳妇,可是二哥、三哥想要成家立户,几乎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好都入赘女方家做了上
门女婿。朱元璋登基后封二哥重六为“盱眙王”、三哥重七为“临淮王”,有人根据他们的封号,推测出他们的各自的入赘地。二哥为盱眙,三哥的为“钟离之东
乡”。
入赘,在中国文化传统中一直被认为是不光彩的事情。《汉书?贾谊传》有“家贫子壮则出赘”的话,可知是穷人家孩子的一种不得已的出路。对于朱五四而言,让
两个儿子入赘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做既可以让他们有了家室,也少了两口人的调费,还少了二丁的重税。二姐嫁给了钟离县东乡的渔户李贞。
五四虽然有四子二女,但是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只有重四、重八两个儿子。朱重四夫妇生下二子一女:长子圣保,二子驴儿(即朱文正),女儿就是后来的福成公主。这样算来,朱五四一家应该有八口人。
元顺帝至元三年(1337),朱元璋已年满十岁,为了逃避沉重的赋役,朱五四又将家搬到了钟离县西乡,依然靠租地耕种,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条件。西乡的土
壤较差,又加上当地的灌溉条件也不行。一年忙到头,缴了租子就所剩无几,没办法他们只好第二年再次搬迁。这一次他们又搬到了太平乡的孤庄村,为一个叫刘德
的地主做佃户。
上无片瓦,下无立锥,最基本的生活来源都要仰赖主人。刘德是那种与我们想象并无多大出入,为富不仁的地主,对佃户尤其苛刻。如
果碰到大灾之年,即使皇恩浩荡,专门发下减免租税的诏书,所起的作用也是极其有限的。地主刘德以减税不减租为由,*着佃户缴全租。佃户们缴不出,他就放高
利贷。通常是借别人一百,先扣出利息,实际上别人只能拿到八十,等到好年景,他会连本加利和租谷一起催缴。朱元璋一家人辛辛苦苦忙碌一年,等于是为地主家
忙活。不种地连活下去都难,种地反倒欠下不少债,这就是当时的社会现实。
等到朱元璋可以满世界跳跃奔跑了,他作为小长工帮地主家放牛以贴补家用。明嘉靖年间,王文禄《龙兴慈记》记录了少年朱元璋杀犊讹主的故事:小时候朱元
璋经常替地主放牛看羊,爱玩爱闹会出主意。有一次,几个放牛的孩子饿极了。朱元璋就自作主张把财主的牛杀了,然后和小伙伴们一起将牛煮了吃。吃完后,朱元
璋吩咐伙伴们把小牛的皮骨埋了,将牛尾巴插在山上石头缝里。财主问起,朱元璋说是小牛钻进山洞去了只留下尾巴,拉了半天拉不出来。
随着侄儿、侄女相继来
到人间,朱元璋在家中的地位也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朱家迁居孤庄村那年(至元五年,1339),他的父亲朱五四已经有五十八岁,母亲小五岁。当时的贫苦农
民能够活到五十岁以上,已经算是老人了。朱元璋这时候刚满十二岁,全家八口人生活重担,就落到了哥哥朱重四的肩上。重四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不仅要上
奉父母,下养子女,同时还要承担对小弟重八的照料。朱家是底层民众中的赤贫家族,连赖以生存的土地都是从地主后来租种的。每天在地里忙碌了一天的朱重四,
像一头疲惫的老牛,有着暴躁的脾气和无言的沉默。每每回到家中,看到逐渐苍老的父母和玩性正烈的弟弟,脸色总会变得异常难看。这种态度,让朱元璋和他的家
人并不满意。
从至元五年(1344)到至正四年(1339),朱元璋在孤庄村生活了五年之久。在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贫寒岁月里,朱元璋从12岁的少年成长为17岁的青年。穷人家的孩子进入十七岁,并不是如花的年纪,他已经作为一个家庭主要劳动力,与父兄一起扛起生活的
重担,他要应对所有农活如臂使指、挥洒自如;他要熟悉当地的民风民俗、人情世故,甚至成家立业顶起一个户头。如果不出意外,朱元璋将沿着他父兄的足迹成为
一个勤劳、淳朴、忠厚的凤阳农民。
元至正四年(1344),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彻底摧毁了朱家相对宁静的贫寒岁月,也完全改变了朱元璋的人生境遇。在这一年的春季,数月无雨,土地龟
裂;铺天盖地的蝗虫把残存的青苗吞噬得干干净净;接着,一场席卷黄淮大地的大瘟疫在蝗、旱两灾的双轮驱动之下,更是威力空前,使朱五四全家顷刻之间陷入灭
顶之灾。
朱元璋的父母和长兄都死在了这场天灾人祸中,朱元璋在《御制皇陵碑》中,痛苦地回忆了这段人生经历:俄而天灾流行,眷属罹殃。皇考终
于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丧。从四月初六到四月二十二,短短的十几天内,父母、长兄相继死亡,对朱家来说,无疑是天塌地陷。按道理
说,朱元璋的几个哥嫂、姐姐等亲人,必须返家送葬。史*载只有朱元璋的二哥重六回家主持葬事,没有提到他的三哥重七,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中
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在一番痛彻心扉的悲痛过后,重八和他的哥哥重六经过合计,前去哀求田主刘德,看在数年主客一场的份上,施舍一块坟地。十六岁的朱元璋迎
来人生最为黑暗的一个阶段,连亲人病逝都无钱用来埋葬,可以说连最起码的生存条件都丧失殆尽。由于朱家是生活在自己的宗族之外,而中国的传统社会最讲究的
是宗族观念,乡村社会基本上是依靠宗族力量在维系繁衍。
对于像朱家这样从父辈就迁徙过来的外乡人来说,他们根本享受不到来自宗族力量的庇护。当他们的生活陷入绝境之时,也很少会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这种完全依靠个人力量在世间求生存、求发展的现实,也让朱元璋的性格深处有了更多坚硬的成分。
在土地上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农民,死了却没有一寸埋骨的土地。他们找到地主刘德“田主(刘)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朱元璋和哥哥本
来希望刘德能有怜悯之心,给他们一块埋葬父母的方寸之地。可结果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刘德不但没有给他们地,而且还把兄弟俩羞辱斥骂了一通。
朱家的遭遇还是让善良的乡邻们很是同情,同村人刘继祖得知情况后,就给了他们一块田地,作为父母的葬身之处。刘继祖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出于好心赠给
朱家的这块地,会成为朱家的“龙脉”之地,成就一个王朝的万世根本。兄弟俩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但是死者衣衾棺木还是没有着落,他们只好包裹了几件破烂衣
服,抬到坟地草草埋葬,以安顿亡灵。
兄弟二人来到坟地,正要准备动手挖坑,天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等到云散雾开,他们再到坟地一看,父母
的尸首不见了。原来刚才的暴雨将山坡上松软的泥土冲塌了,恰好埋住棺椁。三十五年后,朱元璋写皇陵碑时,回忆起这段往事还觉得心如刀割
:“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浆!”这样巨大的打击在一个孩子的心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穷人在那样一个艰难的世道里,好像生来就
是为了尝尽生活苦楚的。对于朱元璋而言,苦难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堪忍受,就得到终结。就在父母过世没几天,大哥朱重四也到了下去。十六岁的朱元璋眼看着自己
的亲人在面前一个个离开人世,却毫无办法。短短的十三天,死神就夺走了自己的四个亲人。对于一个半大孩子,这种打击到了难以承受的边界。而在此次灾荒之
前,二嫂三嫂都已先后病故,二哥的独生子也夭折了。现在,朱家只剩下朱元璋和他的二哥重六,以及大嫂王氏和她的一双小儿女。大嫂王氏因公婆、丈夫均已过
世,她也不愿意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便带着子女回娘家度日。朱元璋《御制纪非录》对此作了记录:“朕家因遭疫疠,眷属亡其半,家道萧索,余存者人各东
西。由是(朱)守谦之祖母(即大嫂王氏)携守谦之父(朱文正),栖于父母之家,所以备历诸艰。”
接着,二哥重六也返回入赘的岳父家中。让朱元璋没有料到的是,他与二哥重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三十四年后。已进入暮年的朱元璋用一支颤抖的笔,饱蘸
深情的泪水,在他的《皇陵碑》中记下这段肝肠寸断的往事。值天无雨,遗蝗腾翔。里人缺食,草木为粮。予亦何有,心惊若狂。乃与兄计,如何是常。兄云‘此
去,各度凶荒’。兄为我哭,我为兄伤。皇天白日,泣断心肠。兄弟异路,哀动遥苍。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兄弟准备分头去逃难。这一分手,就有可能会消散于人
海茫茫,或许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想到这里,兄弟二人抱头痛哭。
当朱元璋的父亲、母亲和大哥相继离开人世之后,他的嫂子只好带着孩子投奔娘家。朱家只剩下他和小哥哥相依为命,兄弟二人无法继续生存下去。他的小哥哥说,为了活下去,咱们兄弟也要各奔东西谋生存,才能度过灾荒。两个悲惨无依的孩子就这样各奔东西,挥泪而别。
命运在为一个人堵上一扇门的时候,也同样会打开另一扇窗。命不该绝的朱元璋遇到了汪氏老母,朱元璋很是感激她,并将其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铭刻于《皇陵
碑》上。汪氏老母是朱五四的邻居,丈夫早逝,带着三个儿子艰难度日。她看到已经沦为孤儿的重八非常可怜,便经常接济,使他有一碗粗茶淡饭。在汪氏老母的筹
量下,无路可走的朱元璋答应入寺为僧。
为了能够混口饭吃,朱元璋*遁入空门,在皇觉寺当了一名游方和尚。当生活将朱元璋*向绝境的时候,少年情怀感受更多的只是世态的炎凉。经历了世间最深切的苦楚,朱元璋并没有让生活的苦海恶浪将自己吞没。
至正四年(1344)九月十九日,这一天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涅盘日。而前一天是朱元璋的十七岁生日,生日对于孤儿似的朱元璋来说,他能够想
到的,无非是父母苦难的一生。万般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好进入皇觉寺当了和尚。皇陵碑有这样几句话:“兄弟异路,哀动遥苍。汪氏老母,为我筹量,遣子相送,
备礼馨香,空门礼佛,出入僧房。”也就是说兄弟分手,心中的悲痛感动上苍,也同时感动了邻居汪氏老母。这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备了一份礼物让自己的孩子到寺庙
中送礼,恳请寺庙的主人能够收留朱元璋。在她的帮助下,朱元璋得以进入皇觉寺,拜高彬为师,人世间由此少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游民,皇觉寺里由此多了一名混饭
吃的小行童。
所谓行童,也就是供寺院役使的小和尚。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扫地、上香、打钟、击鼓、煮饭、洗衣等杂活。在刚刚进入皇觉寺的时候,朱元璋还不具备佛门弟子的资格,只能算是一名供寺院役使的小行童。
朱元璋来到皇觉寺当小行童,既不是为了信仰而来,也不是为了修行而来。与活着相比,任何信仰都是苍白空洞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始终无法征
服朱元璋那颗世俗的心。有一次,朱元璋打扫佛殿累了,他走到伽蓝殿时不小心被伽蓝神像的石座给绊了一跤,顿时气得他顺手拿过扫帚憋足了劲儿打了伽蓝神一
顿。又一天,他因大殿上供养的大红烛被老鼠啃坏而遭到长老数落,事后他向师兄讨了一支笔,在伽蓝神像的背上写了“发配三千里”五个大字。虽然说皇觉寺是寺
庙,毕竟也是微型社会。初来乍到的朱元璋,年纪小资历浅,一边要忍受长老的斥责,一边还要忍受那些年长和尚的欺负。
能够栖身于皇觉寺,已经令朱元璋绝境逢生,他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枯燥的佛门生活,并没有让朱元璋奔腾的心平复下来,反而让他的心头郁积了更多难以排解
的怨气。那些无人可见的佛门角落,留下了朱元璋纾解情绪的行迹,那些泥塑的菩萨很多时候不是他参拜仰视的神像,而是他情绪发作的破坏对象。
就
在朱元璋投身寺庙后不久,淮河流域又迎来一场天灾人祸的大饥荒。皇觉寺僧人平时靠收租维持生活,当灾荒袭来的时候,佛门也难以自保。寺庙的主持只好紧闭庙
门,将庙里众僧遣散,朱元璋也成了遣散对象。本就无路可寻的僧人们只好投身于纷乱的世道去寻找活路,所谓的活路,无非就是将他们赶入民间社会去化缘乞讨,
不至于饿死于佛门禁地。
从九月到十一月,在寺庙里只做了五十天的行童,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熟人社会的朱元璋,只得独自一人凄凄惶惶地走上行乞之
路。日出上路与饥民为伴,暮投古刹安身。逃荒之旅,让朱元璋尝遍了人间的冷暖艰辛,体味了世态炎凉,更了解了社会上各色人等的生存方式,这是他蜗居小小的
钟离村所不可能体验到的一切。
在那篇仅有千字的《皇陵碑》文中,朱元璋详细记录了这次云游淮西的生死之行:居未两月,寺主封仓,众各为计,
云水飘扬。我何作为,百无所长。依亲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侣影相将。突朝烟而急进,暮投古寺以趋跄。仰穹崖崔嵬而倚碧,听猿啼夜月而凄凉。魂悠悠而
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泱佯。西风鹤呖,俄浙沥以飞霜。身如蓬逐风而不止,心滚滚乎沸汤。一浮云乎三载,年方二十而强。
很多年后,已经成为九五
之尊的朱元璋对这段经历念念不忘:十六、七岁的少年,没学历又没手艺,吃饭成了他的最大问题。如果投靠亲戚的话,穷人结下的都是穷亲戚,自足尚且不能。就
算有一两个富亲戚,穷家破业之人只会自取其辱,遭人家白眼。早晨赶路,突然看到有人家的烟囱冒烟了,我就赶紧上门乞讨,去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到了夜间,
要找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远远看见前面有座古庙,就赶快走几步,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投入庙中。我常常倚着高高的山崖,望着天空中皓皓明月,听
着猿猴凄凉的叫声,想起死去的父母,自己就像是失了魂魄,到处游荡。刺骨的寒风,传来凄厉的鹤鸣,突然霜雪降临人间,整个人就像一株被风吹得飘忽不定的野
草,而内心深处就像是一锅烧开的热水。三年的生活就像是浮云飘荡,十七岁的少年长成二十岁的壮年。
至正六年(1346),朱元璋曾经返乡祭扫父母,当他看到家乡灾情不减,寺院的住持仍不让他回去,只好继续云游。直到至正七年,云游四年后,朱元璋终
于返回皇觉寺。这时候的朱元璋和四年前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一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方面更加成熟;二是云游经历让他更大范围地接触到社会的各个层
面。
从至正八年(1348)到十二年(1352),朱元璋又在皇觉寺生活了四年时间,相当于大学本科读了四年。“复入皇觉寺,始知立志勤
学。”这里不过是泛泛而谈,其学习内容,大约是佛教的基本知识。以当时濠州钟离的贫穷,皇觉寺的简陋,当地人文化素质的低下,皇觉寺只是藏身、混饭吃的场
所,不可能有多少佛经供朱元璋修行所用。
就在朱元璋为了能够混口饭吃,暂时寄居于佛门净地之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如一锅鼎沸的水闹腾开来。从至
正十一年(1351年)五月颍州的白鹿庄起义,到至正十二年(1352年)三月,在这短短的十个月时间里,北起黄河,南越长江,东际濠、泗,西抵荆、襄,
鄱阳、洞庭之滨,浙西、赣南之地,红巾军遍地游走,一副末世狂舞的乱象在整个中华大地蔓延开来。当时许多像朱元璋这样走投无路的贫民为了能够保住最后的生
存底线,拼死也要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
这时候白莲教在民间组织的影响力已经有所显现,白莲教也称作白莲社。他们所信奉的宗教教义,实际上就是
明教,也就是摩尼教的教义。摩尼教所宣传的理念是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即将到来,口号是“明王出世,天下天平”。至正十一年(1351年)五月初三,颍州
(今安徽阜阳)的白鹿庄聚集了三千人,他们头裹红布,手持刀*棍棒,聚义造反。领头者是颍州刘福通和颍上人杜遵道、罗文素、韩咬儿等人。
至正十二年(1352年)正月,定远的地方大户郭子兴也于当地举兵。周边数万贫民闻风而动。郭子兴聚众烧香,成为当地白莲会的带头大哥。一个多月后,起义军攻克濠州,郭子兴自称元帅。
而这时候还在皇觉寺里混斋饭吃的朱元璋,通过各种途径对佛门外的世界有所了解。一场大饥荒带来的巨变,犹如一把利刃生生割断了朱元璋身上所有的世俗锁
链。父母不存,兄弟失散,家族的社会关系都被割断,对于朱元璋来说,他在这个世上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方官府不再管他的生存或者死亡,甲长也不从不过问他
行踪,甚至连他栖身的寺庙也没有拿他当自己的弟子加以庇护。朱元璋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人生的定位。
每天睁开眼睛,展现于朱元璋面前的天地就是一个无序、混乱、凶险的冒险空间。失去了家族和寺院的蔽护,他就象是一只断了缆绳的小船,任何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浪,都有可能将他吞没其中。也就在他生无所依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改变自己命运的信。
写信之人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汤和,汤和这时候已经成为红巾军的一员,在郭子兴部下做了一名千户。汤和非常清楚朱元璋目前的生存处境,就写信相约。与其在乱世中等待死亡的机会,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
就在朱元璋在皇觉寺内吃斋念佛之时,濠州城已被红巾军首领郭子兴占领。就在攻占濠州城的当天,红巾军一把大火焚毁了朱元璋的栖身之所——皇觉寺。元政
府得知濠州失陷的消息后,立即派兵马驻营于濠州城南,声称攻城,可是并不敢与红巾军进行正面交锋。他们只在周边地区抢掠财物,或者抓一些青年男子,在他们
头上系一块红布,算是俘虏的红巾军,上交请赏。濠州一带百姓被*得走投无路,只得进入濠州城避难,无形之中壮大了红巾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