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活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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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4-30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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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8 14:44
郭明义。
他是好人中的另类,他“好”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所行善举的彻底让闻者无言以对。
52岁的郭明义,戴着一副老式大框眼镜,笑容憨厚,肤色略黑,放进人群中,顷刻就找不到痕迹。
他是生活中最常见的“好人”,在浴池给老人搓澡,每次下楼时都捎上邻居的垃圾,一辈子没占过便宜。
与众不同的是,他是好人中的另类,“好”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所行善举的彻底让闻者无言以对。
他20年献血6万多毫升,是全身血液的10倍;他资助180多名贫困儿童读书,自己却几无存款;他家徒四壁,新买的电视,留不了几天,就转手捐赠……
与热衷慈善的富豪不同,郭明义只是一名收入很少的矿山工人。1982年,他从部队转业到鞍山市千山区齐大山镇的齐大山铁矿工作。
鞍山是他的故乡,也是雷锋工作过的地方。
在采场公路管理员的岗位上,他一干就是二十几年。他用众多善举,使平凡的生活近似传奇。
因为善举,他获得无数荣誉:全国无偿献血奉献奖金奖、全国红十字志愿者之星、鞍钢矿业公司模范*党员……矿业公司领导甚至称,因为郭明义整个“矿山人”的精神都得到了升华。
然而,也有无数的非议涌向他。一次婚宴上,老同学们甚至嘲讽地问他,“我玩麻将没钱了,赞助点?”“我的孩子也在上大学,能不能也赞助赞助?”
这些冷嘲热讽,郭明义习以为常,淡然处之。他的生活也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被赞誉和非议包裹。
曾有轶事称,有人逗郭明义,说鞋坏了,郭明义马上就脱下鞋给他。
在别处,这可能只是一个笑话,但在齐大山镇,人们相信这是真的。
这让每个到访者都很好奇,“好人”郭明义,究竟做过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傻人”郭明义
曾有人嘲笑他,称他为“傻子”,因为他对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却把钱捐给别人。他也曾受委屈,但反过来一想:雷锋当年不也被人称为“傻子”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做“傻子”?
郭明义家并不富裕,房子40平方米,家用电器寥寥无几,存款时常归零。
他并非没有机会拥有大房子。矿上几次福利分房,郭明义都有机会,可他一次申请都没有交过。
旁人问他,他说,看到还有许多同志没有房子住,机会就让给他们吧。
有人甚至私下联系他,“你不要,你可以申请下来,然后卖给我,一大笔钱啊”。郭明义当场回绝,这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
海城有个孩子每天要走4公里路上学,郭明义听说后把自行车送了过去。妻子又为他买了一辆。不久后,他听说汤岗子小学的一个贫困生上学路途遥远,这辆自行车再次成为赠品。
无私奉献成了他刻在骨头里的习惯。
1997年,矿上开展创星级公路会战。作为普通机关人员,郭明义只负责技术指导和检查验收的工作。但为调动作业区20余工作人员的积极性,他说只要大家加班加点,超额完成每天工作量,就天天请他们吃饭。
十几天里,大家每天都干到*点钟才收工,他也每天都请大伙到饭店吃饭。
当时人们以为郭明义请吃饭的钱肯定能报销。但事后很久,大家才得知,他在饭店赊了2000多元的账。
当时郭明义一家收入还不足1000元,而且他还在捐款助学,早已囊中羞涩。在外地进修的妻子回家后,才用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抹平了这笔账。
在他那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给别人的,没有什么比帮助别人更重要。
2009年春节前夕,郭明义午休前接到血站的电话,问他能否提前捐献血小板。他知道血小板保存期特别短,一般都是按照预约的捐献时间采血,没有重症病人血站不会打电话。
天降暴雪,道路难行,郭明义跑出很远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血站。一名重症孕妇正等待他的血液。
血站让他献一个单位的血小板,他不肯,“不行,还有孩子呢。”最终他献了两个单位的血小板。采集结束时,疲惫的他在采血床上睡着了,孕妇*则平安得救。
今年3月,辽宁一大学生患上尿毒症,无钱换肾,家里唯一有收入的母亲准备捐肾救女。
“她妈妈可是家庭的支柱啊,身体万一垮了怎么办?”从报纸上读到这则消息,郭明义当即决定捐肾。开车送他去医院的朋友钟明杰一听缘由,也要捐。
人体有两个肾脏,摘掉一个之后,仍然能够存活。这是果断得近乎鲁莽的郭明义和他的朋友对于肾脏的全部了解。
郭明义的肾没能捐出去,因为不匹配,他扔下身上全部的200元,“出来急,就带这些”。
郭明义76岁的老母亲得知这一事情后,拿起电话就哭:“这么大的事,咋不先给我通个气呢?”妻子又心疼又后怕:“你觉悟再高,自己的身体不要了?”
其实,郭明义并不是不愿意跟家人商量。他的思维常常简单得惊人,他没觉得这是件多么重大的事,以至于当人们赞扬他的崇高时,他会感到不解。
“黏人”郭明义
鞍钢的很多人都是在浴池里认识郭明义的。在这里他一边为工友搓澡,一边介绍捐献造血干细胞的知识。
1990年,齐矿号召职工参加义务献血,此后20年,郭明义坚持每年献血,累计无偿献血达6万多毫升,相当于他身体全部血量的10倍。
工友张国斌13岁的女儿患上白血病,他在矿上发起爱心捐款的同时,更思考要救孩子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造血干细胞移植。目前国内捐献者不多,配型成功的概率低。能不能在矿里组织捐献活动,每增加一个捐献者,不就增加一分希望吗?
于是他自己动手写无偿献血倡议书,向工友宣传。下班后工友洗澡,他常常不顾劳累,跑到澡堂里帮助工友搓澡。“我帮你搓搓背。”“不用,不用……”“没事,我来,我来……”郭明义说着就开始搓。他一边搓,一边介绍捐献造血干细胞的知识。
搓完一个,他又接着给另一个人搓。两个多小时后,工友们都洗完澡走了,他自己才开始洗澡。有时候,连热水都没了。
还有很多人收过郭明义的手表。这些手表都是郭明义捐血小板换来的纪念品。鞍山市中心血站副站长李莎说,郭明义每月都来献血小板。一个单位的血小板相当于800毫升的全血。捐一个单位,血站就会送一台榨汁机或豆浆机这样较好的纪念品。但郭明义每次都推说家里有,要求换成4块献200毫升血时送的手表。每次都是如此。血站的工作人员不理解。后来矿上来献血的人说,郭明义把那些手表都送人了,同时他又发动别人也跟着他一起献。
这时的郭明义就像橡皮糖,甩都甩不掉。“我都觉着特不好意思。别人一拒绝,我就蔫了。他倒好,追着别人说。脸皮‘特厚’。”郭明义的“发小”李树伟说。
很多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都被郭明义反复“*扰”过。鞍山市希望工程办公室主任宋红梅说,以前郭明义经常中午的时候给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而且隔十分钟就打一次,语气总是很急促:“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工作人员也有点不高兴。后来才知道,老郭家没有电话,自己也没手机,只能中午休息的时候到办公室打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
后来,老郭终于有了手机。他就常常早上6点多或在晚上10点多给宋红梅打电话,让她寄一些捐助对象的档案。“现在休息的时候,要是接不到他的电话,我们反倒都不习惯了。”
郭明义要是黏起人来,谁也躲不开。有一次同学聚会后,大家张罗去唱歌。郭明义说:“我不会唱歌就不去了,单位还有事,我得回去上班。”怎么拦也拦不住。几个女同学说要跟他一起回去。这时,郭明义偷偷对李树伟说:“有女同学跟我走,只好打车啦!我兜里只有5块钱,借我10块钱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5点多钟,李树伟家的电话响了,是郭明义要还钱。李树伟说:“不要啦。”第二天早上5点多,电话又响了。一连几天,早上5点多,李树伟家的电话都会准时响起。“李树伟,你快去取吧,我可受不了了。”李树伟的老婆喊道。
“凡人”郭明义
郭明义很感激家人的支持。汶川地震时他捐了很多钱,最后连女儿那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了。“真是挺亏待她们的。”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郭明义坐在6米高的电动轮汽车里,拿着对讲机大声地朗诵着。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矿山间回荡。工友们都会静下心来听。
他还喜欢背《再别康桥》,同样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没有人会去挑剔他朗诵技巧的单一,而只会被他的*所感染。
他也常常唱歌。《青藏高原》、《爱的奉献》、《咱当兵的人》这些歌曲都反复地在矿山响起。
他最好的听众是他的妻子。结婚二十多年来,郭明义没给妻子买过一件礼物。2009年10月,齐矿组织到井冈山参观学习。临行前,妻子给郭明义带了1000元。回来那天,郭明义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放在妻子手里。打开一看,竟是一枚“钻戒”。
后来,郭明义实话实说,这枚戒指是花28元从小摊上买的,剩下的钱捐给了希望工程。
妻子依然很开心地把这枚戒指戴在手上。“这是老郭出门给我带回来的,28元!”她骄傲地说。
这些年,郭明义把家里能捐的都捐了。他经常跟妻子说,又发现了一个特困家庭,再捐一次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妻子总是笑着说,你别糊弄我啦,也别说什么最后一次,反正家里就这么一点积蓄,捐完了也就清静了。
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电视,但郭明义一听说有个贫困家庭的孩子特别想看电视,他就毫不犹豫地把电视送给了人家。他一连捐了三台。这一次女儿气哭了,两天没和他说话。“当初要不是老爸把电视拿走,你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吗?”女儿上大学后,郭明义开玩笑说。
女儿上大学后,给家里写信说:“一想起那不足40平米的家就感到特别的温暖。”
后来,鞍山市希望办的领导知道后,给郭明义家送了台电视机,并告诉他:“这是国家的固定资产,不能捐。”
郭明义很感激家人的支持。汶川地震时,他连着捐了很多钱,最后连女儿那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了。“真是挺亏待她们的。”
好人成长史
有的人吃龙虾是享受,我帮助别人就是享受。
郭明义怎么会成为这样一个人?
在郭明义的发小李树伟眼中,郭明义的“好人行径”或多或少有遗传基因。郭明义的父亲,曾是矿上“戴过大红花”的省级劳模,因勇救落井青年而作为英雄集体代表到北京作事迹报告,被周恩来总理接见过。“这样的家庭培养出的孩子能不好么”?
然而矿上的劳模家庭很多,但郭明义只有一个。李树伟认为,郭明义的性格决定了他喜欢整天做好事,而这种性格从儿时的行径可见一斑。
郭明义流传最广的少年轶事之一是“英勇护粪”。当时为支援农业,小学号召捡大粪,交多者为三好学生。李树伟等人嫌脏,用河泥充数。唯有郭明义四处捡粪,且精挑细选。冬天结束时,他家院子里,大粪堆成小山。
农村的收粪人发现后如获至宝,和郭明义的奶奶商谈后,以当年的天价15元收购。李树伟的妈妈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有这样的儿子,发了。”然而,郭明义回来时嚎啕大哭,死活不肯卖。最终,这堆粪捐给了大队。
学校号召“除四害”,要求交老鼠尾巴。李树伟等人以马鞭鞘顶替。全班只有郭明义交的是两根老鼠尾巴,“让我们说什么好呢,从小就是一个老实人”。
最让李树伟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孩子们上矿山给大人们送热水,这属于当年献爱心的方式。郭明义再次成为另类。别人送水,唯独他送红糖水。奢侈品红糖没了就换茶叶,此举一度让郭明义成为孩子们中的公敌。
“傻子,恨得我们牙直*,只好跟着送茶水。”李树伟哭笑不得地回忆着童年往事,他说,很多事情从小就注定了。
郭明义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最崇拜的人是雷锋。
1977年,他从鞍钢参军,推荐他入伍的老红军余新元,当年也曾送雷锋参军。在部队,他也以雷锋为榜样。
28年前,郭明义退伍时,连长蔺传芳说,我们这支连队是参加过上甘岭战役、丁字山战役的英雄连队,我们都是雷锋的传人,不管到哪里都要好好干,发扬优良传统!
28年后,和连长再次见面时,郭明义已华发初生,连长一把抱住他:“好小子,干得好!你没有丢咱部队的脸!”闻之,两行热泪奔涌而出。
“有的人吃龙虾是享受,我帮助别人就是享受。”郭明义说,“为社会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觉得自己被群众所信赖、被社会所需要,我就会感到很充实、很快乐、很幸福。”
其实,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觉悟”。郭明义回忆,小时候,自己虚荣心挺强,听到表扬就高兴。后来,他入了党,还被评为学雷锋标兵。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郭明义觉得,收获,似乎远不止于此。
助人的快乐是那样醉人,让他心甘抛却其他的一切*。从那以后,郭明义把好事做得越来越纯粹:对大家的好,是打心窝子里掏出来的,而自己收获的快乐,也是从心底汩汩涌出来的。
更多的郭明义
做好事,别人瞅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你别笑,我是真觉着自己升华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向郭明义。他们义务献血,他们捐资助学,他们捐献造血干细胞,挽救他人的生命。他们是快乐的。
2008年12月18日,郭明义的工友许平鑫与武汉一名白血病患者配型成功,并完成了捐献。后来,这位患者来找他。两人紧紧相拥,热泪盈眶。
“你不能想象那种感觉,太奇妙了。你和这个陌生人突然有了血脉相连的关系。”许平鑫一提起来就很兴奋,“我在矿场是开300多吨的电动轮汽车的,一开就是8个小时,累得要死,每天就是这样的机械重复。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了。但跟着郭大哥做这些事后,我发现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
“可不就是这样。”李树伟说,“我这辈子就想挣钱。折腾了大半生,还是啥也没捞着,但是这几年我觉得我活得挺高兴。做好事,别人瞅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你别笑,我是真觉着自己升华了。”
现在凡是郭明义倡议的活动,李树伟都参加了。郭明义还成了李树伟的法宝。他爱打麻将,但没有钱,老婆也不肯给他。他就骗老婆说是跟郭明义出去,他老婆立马就同意了,还给了他200块,说:“咱家也不富裕,捐点就行了。”“只要提郭明义就好使,跟着郭明义就不能干坏事。当然,这种伎俩也不能常用,要不然心里觉着对不起郭明义。”
如今,郭明义的爱心团队已经有5800多人。“这也就是郭明义吧,其他人用轿抬我都不来。”一个妇女说。
“我跟雷锋还差得很远,但依然还是希望你们多宣传我。因为这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在这个年代,雷锋精神并没有过时。”
助人为乐的极致
“你为什么这么做?”记者们反反复复地追问郭明义。这是出于职业天然的质疑精神,也是每个人心中难解的困惑。
从郭明义嘴里,我们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一个符合我们逻辑链条的答案。郭明义对于我们的追问也很纳闷。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了。
问着问着,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一个人做好事,当好人,难道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我们为什么都不相信了?是不是我们自己的价值观出了问题?
他说,帮助别人是快乐的。这个我们都信,因为每个人都可能体会过这样的快乐。
只是郭明义把这一点做到了极致。他不仅仅助人为乐,而且安贫乐道。在城市里,在现代社会,这种精神可能是更为稀有的。
我们中的很多人,在成为房奴、车奴的时候,也为自己套上了精神的枷锁。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和实力再去关爱他人,帮助他人。我们也许还会说,谁来帮帮我啊?
郭明义的家很清贫。3口之家,40平米的房子。但是,他妻子平静的笑容,他女儿恳切的家书,都让我感觉到他们是幸福的。
是他要得太少,还是我们要得太多?郭明义说,房子要那么大做什么?能住就行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很知足了。
很多时候,痛苦就是来源于*。而郭明义对于物质已经几无要求,无欲则刚。
我们都是常人,恐怕都难以达到他这样的高度。我们也许也无法完全认同他的价值观。但我们至少可以给他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