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雷贝卡结局是什么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30 04:50
我来回答
共2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3-01-23 08:39
白得象鸽子的新宅落成之后,举行了一次庆祝舞会。扩建房屋的事是乌苏娜那天下午想
到的,因为她发现雷贝卡和阿玛兰塔都已成了大姑娘。其实,大兴土木的主要原因就是希望
有个合适的地方便于姑娘们接待客人。为了出色地实现自己的愿望,乌苏娜活象个做苦工的
女人,在修建过程中一直艰苦地劳动,甚至在房屋竣工之前,她就靠出售糖果和面包赚了那
么多伪钱,以便能够定购许多稀罕和贵重的东西,用作房屋的装饰和设备,其中有一件将会
引起全镇惊讶和青年们狂欢的奇异发明一自动钢琴。钢琴是拆放在几口箱子里运到的,一块
儿运采的有维也纳家具、波希米亚水晶玻璃器皿、西印度公司餐具、荷兰桌布,还有许多各
式各样的灯具、烛台、花瓶、窗帷和地毯。供应这些货色的商号自费派来了一名意大利技师
皮埃特罗·克列斯比,由他负责装配和调准钢琴,指导买主如何使用,并且教他们随着六卷
录音带上的流行歌曲跳舞。
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是个头发淡黄的年轻小伙子,马孔多还不曾见过这样漂亮、端庄的
男人。他那么注重外表,即使在闷热的天气下工作,也不脱掉锦缎坎肩和黑色厚呢上装。他
在客厅里关了几个星期,经常大汗淋淋,全神倾注地埋头工作,就象奥雷连诺干活那样。在
房主人面前,他却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有一天早晨,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没有打开客厅
的门,也没叫任何人来观看奇迹,就把第一卷录音带插入钢琴,讨厌槌子敲击声和经久不息
的噪音都突然停止了,在静谧中奇异地响起了和谐和纯正的乐曲。大家跑进客厅。
霍·阿·布恩蒂亚惊得发呆,但他觉得奇异的不是美妙的旋律,而是琴键的自动起落。他甚
至在房间里安好了梅尔加德斯的照相机,打算把看不见的钢琴手拍摄下来。这天早晨,意大
利人跟全家一起进餐。这个天使般的人,双手白皙,没戴戒指,异常老练地使用着刀叉,照
顾用膳的雷贝卡和阿玛兰塔一见就有点惊异。在客厅隔壁的大厅里,皮埃特罗·克列斯比开
始教她们跳舞。他并不跟姑娘们接触,只用节拍器打着拍子,向她们表演各种舞步;乌苏娜
却在旁边彬彬有礼地监视;女儿们学习跳舞的时候,她一分钟也没离开房间。在这些日子
里,皮埃特罗·克列斯比穿上了舞鞋和紧绷绷的特殊裤子。
“你不必那么担心,”霍·阿·布恩蒂亚对妻子说,”因为这人象个娘儿们。”可是,
在舞蹈训练结束、意大利人离开马孔多之后,乌苏娜才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接着开始了庆祝
的准备工作。乌苏娜拟了一份很有限的客人名单,其中仅仅包括马孔多建村者的家庭成员,
皮拉·苔列娜一家人却不在内,因为这时她又跟不知什么男人生了两个儿子。实际上,客人
是按门第挑选的,虽然也是由友情决定的:因为被邀请的人都是远征和马孔多建村之前
霍·阿·布恩蒂亚家的老朋友和他们的后代;而这些后代从小就是奥雷连诺和阿卡蒂奥的密
友,或者是跟雷贝卡和阿玛兰塔一块儿绣花的姑娘。阿·摩斯柯特先生是个温和的镇长,他
的权力纯粹是有名无实的,他干的事情就是靠自己的一点儿钱养着两名用木棒武装起来的警
察。为了弥补家庭开销,他的女儿们开设了一家缝纫店,同时制作假花和番石榴糖果,甚至
根据特殊要求代写情书。尽管这些姑娘朴实、勤劳,是镇上最漂亮的,新式舞比谁都跳得得
好,可是她们却没列入舞会客人的名单。
乌苏娜、阿玛兰塔和雷贝卡拆出裹着的家具,把银器洗刷干净,而且为了在泥瓦匠砌成
的光秃秃的墙壁上增加生气,到处挂起了蔷薇船上的少女图;这时,霍·阿·布恩蒂亚却不
再继续追踪上帝的影象,相信上帝是不存在的,而且拆开了自动钢琴,打算识破它那不可思
议的秘密。在庆祝舞会之前的两天,他埋在不知哪儿弄来的一大堆螺钉和小槌子里,在乱七
八糟的弦线中间瞎忙一气,这些弦线呀,刚从一端把它们伸直,它们立刻又从另一端卷了起
来。他好不容易才把乐器重新装配好。霍·阿·布恩蒂亚家里还从来不曾这么忙乱过,但是
新的煤油灯正好在规定的日子和规定的时刻亮了。房子还有焦油味和灰浆味,就开了门。马
孔多老居民的子孙参观了摆着欧洲碳和秋海棠的长廊,观看了暂时还寂静无声的一间间卧
室,欣赏了充满玫瑰芳香的花园,然后簇拥在客厅里用白罩单遮住的一个神奇宝贝周围。自
动钢琴在沼泽地带的其他城镇是相当普及的,那些已经见过这种乐器的人就觉得有点扫兴,
然而最失望的是乌苏娜:她把第一卷录音带放进钢琴,想让雷贝卡和阿玛兰塔婆娑起舞,钢
琴却不动了。梅尔加德斯几乎已经双目失明,衰老已极,却想用往日那种神奇的本事把钢琴
修好。最后,霍·阿·布恩蒂亚完全偶然地移动了一下卡住的零件,钢琴就发出了乐曲声,
开头是咔嗒咔嗒的声音,然后却涌出混乱不堪的曲调。在随便绷紧、胡乱调好的琴弦上,一
个个小槌子不住地瞎敲。可是,翻山越岭寻找过海洋的二十一个勇士顽固的后代,没去理睬
杂乱无章的乐曲。舞会一直继续到了黎明。
为了修理自动钢琴,皮埃特罗·克列斯比回到了马孔多。雷贝卡和阿玛兰塔协助他拾掇
琴弦;听到完全走了调的华尔兹舞曲,她们就跟他一块儿嬉笑。意大利人显得那么和蔼、尊
严,乌苏娜这一次放弃了监视。在他离开之前,用修好的钢琴举行了一次欢送舞会,皮埃特
罗·克列斯比和雷贝卡搭配,表演了现代舞的高超艺术。阿卡蒂奥和阿玛兰塔在优雅和灵巧
上可跟他们媲美。然而舞蹈的示范表演不得不中止,因为和其他好奇者一块儿站在门口的皮
拉·苔列娜,跟一个女人揪打了起来,那女人竟敢说年轻的阿卡蒂奥长着娘儿们的*。已
经午夜。皮埃特罗·克列斯比发表了一次动人的告别演说,答应很快回来。雷贝卡把他送到
门边;房门关上、灯盏熄灭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流山了热泪。这种无可安慰的痛哭延
续了几天,谁都不知原因何在,甚至阿玛兰塔也不明究竟。对于雷贝卡的秘密,家里人并不
感到奇怪。雷贝卡表面温和,容易接近,但她性情孤僻,心思叫人捉摸不透。她已经是个漂
亮、强健、修长的姑娘,可是照旧喜欢坐在她带来的摇椅里,这个摇椅已经修了不止一次,
没有扶手。谁也猜想不到,雷贝卡即使到了这种年岁,仍有咂吮手指的习惯。因此,她经常
利用一切方便的机会躲在浴室里,并且惯于面向墙壁睡觉。现在,每逢雨天的下午,她跟女
伴们一起在摆着秋海棠的长廊上绣花时,看见园中湿漉漉的小道和蚯蚓垒起的土堆,她会突
然中断谈话,怀念的苦泪就会梳到她的嘴角。她一开始痛哭,从前用橙子汁和大黄克服的恶
劣嗜好,又不可遏止地在她身上出现了。雷贝卡又开始吃土。她第一次这么做多半出于好
奇,以为讨厌的味道将是对付*力的良药。实际上,她立刻就把泥上吐了出来。但她烦恼
不堪,就继续自己的尝试,逐渐恢复了对原生矿物(注:未曾氧化的矿物)的癖好。她把土
装在衣兜里,一面教女伴们最难的针脚,一面跟她们议论各种各样的男人,说是值不得为他
们去大吃泥土和石灰,同时却怀着既愉快又痛苦的模糊感觉,悄悄地把一撮撮泥土吃掉了。
这一撮撮泥土似乎能使值得她屈辱牺牲的唯一的男人更加真切,更加跟她接近,仿佛泥土的
余味在她嘴里留下了温暖,在她心中留下了慰藉;这泥土的余味跟他那漂亮的漆皮鞋在世界
另一头所踩的土地息息相连,她从这种余味中也感觉到了他的脉搏和体温。有一天下午,安
芭萝·摩斯柯特无缘无故地要求允许她看看新房子。阿玛兰塔和雷贝卡被这意外的访问弄得
很窘,就冷淡而客气地接待她。她们领她看了看改建的房子,让她听了听自动钢琴的乐曲,
拿柠檬水和饼干款待她。安芭萝教导她们如何保持自己的尊严、魅力和良好的风度,这给了
乌苏娜深刻的印象,尽管乌苏娜在房间里只呆了几分钟。两小时以后,谈话就要结束时,安
芭萝利用阿玛兰塔刹那间心神分散的机会,交给雷贝卡一封信。雷贝卡晃眼一看信封上“亲
爱的雷贝卡·布恩蒂亚小姐”这个称呼,发现规整的字体、绿色的墨水、漂亮的笔迹,都跟
钢琴说明书一样,就用指尖把信摺好,藏到怀里,同时望着安芭萝·摩斯柯特,她的眼神表
露了无穷的感谢,仿佛默默地答应跟对方做一辈子的密友。
安芭萝·摩斯柯特和雷贝卡之间突然产生的友谊,在奥雷连诺心中激起了希望。他仍在
苦苦地想念小姑娘雷麦黛丝,可是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他跟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马格尼菲
柯·维期巴尔和格林列尔多·马克斯(都是马孔多建村者的儿子,名字和父亲相同)一起在
镇上溜达时,用渴望的目光在缝纫店里找她,只是发现了她的几个姐姐。安芭萝·摩斯柯特
出现在他的家里,就是一个预兆。“她一定会跟安芭萝一块儿来的,”奥雷连诺低声自语,
“一定。”他怀着那样的信心多次叨咕这几个字儿,以致有一天下午,他在作坊里装配小金
鱼首饰时,忽然相信雷麦黛丝已经响应他的召唤。的确,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一个孩子的
声音;他举眼一看,看见门口的一个姑娘,他的心都惊得缩紧了;这姑娘穿着粉红色玻璃纱
衣服和白鞋子。
“不能到里面去,雷麦黛丝,”安芭萝·摩斯柯特从廊子上叫道。“人家正在干活。”
然而,奥雷连诺不让姑娘有时间回答,就把链条穿着嘴巴的小金鱼举到空中,说道:
“进来。”
雷麦黛丝走了进去,问了问有关金鱼的什么,可是奥雷连诺突然喘不过气,无法回答她
的问题。他想永远呆在这个皮肤细嫩的姑娘身边,经常看见这对绿宝石似的眼睛,常常听到
这种声音;对于每个问题,这声音都要尊敬地添上“先生”二字,仿佛对待亲父亲一样。梅
尔加德斯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边,正在潦草地画些难以理解的符号。奥雷连诺讨厌他。他刚
要雷麦黛丝把小金鱼拿去作纪念,小姑娘就吓得跑出了作坊。这天下午,奥雷连诺失去了潜
在的耐心,他是一直怀着这种耐心伺机跟她相见的。他放下了工作。他多次专心致志地拼命
努力,希望再把雷麦黛丝叫来,可她不听。他在她姐姐的缝纫店里找她,在她家的窗帘后面
找她,在她父亲的办公室里找她,可是只能在自己心中想到她的形象,这个形象倒也减轻了
他那可怕的孤独之感。奥雷连诺一连几小时呆在客厅里,跟雷贝卡一起倾听自动钢琴的华兹
舞曲。她听这些乐曲,因为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曾在这种音乐中教她跳舞。奥雷连诺倾听这
些乐曲,只是因为一切东西一-甚至音乐一-都使他想起雷麦黛丝。
家里的人都在谈情说爱。奥雷连诺用无头无尾的诗句倾诉爱情。他把诗句写在梅尔加德
斯给他的粗糙的羊皮纸上、浴室墙壁上、自个儿手上,这些诗里都有改了观的雷麦黛丝:晌
午闷热空气中的雷麦黛丝;玫瑰清香中的雷麦黛丝;早餐面包腾腾热气中的雷麦黛丝--随时
随地都有雷麦黛丝。每天下午四点,雷贝卡一面坐在窗前绣花,一面等候自己的情书。她清
楚地知道,运送邮件的骡子前来马孔多每月只有两次,可她时时刻刻都在等它,以为它可能
弄错时间,任何一天都会到达。情形恰恰相反:有一次,骡子在规定的日子却没有来。雷贝
卡苦恼得发疯,半夜起来,急匆匆地到了花园里,自杀一样贪婪地吞食一撮撮泥土,一面痛
苦和愤怒地哭泣,一面嚼着软搭搭的蚯蚓,牙床都给蜗牛壳碎片割伤了。到天亮时,她呕吐
了。她陷入了某种狂热、沮丧的状态,失去了知觉,在呓语中无耻地泄露了心中的秘密。恼
怒的乌苏娜撬开箱子的锁,在箱子底儿找到了十六封洒上香水的情书,是用粉红色绦带扎上
的;还有一些残余的树叶和花瓣,是夹在旧书的书页之间的;此外是些蝴蝶标本,刚一碰就
变成了灰。
雷贝卡的悲观失望,只有奥雷连诺一个人能够理解。那天下午,乌苏娜试图把雷贝卡从
昏迷状态中救醒过来的时候,奥雷连诺跟马格尼菲柯·维斯巴尔和格林列尔多·马克斯来到
了卡塔林诺游艺场。现在,这个游艺场增建了一排用木板隔开的小房间,住着一个个单身的
女人,她们身上发出萎谢的花卉气味。手风琴手和鼓手组成的乐队演奏着弗兰西斯科人的歌
曲,这些人已经几年没来马孔多了。三个朋友要了甘蔗酒,马格尼菲柯和格林列尔多是跟奥
雷连诺同岁的,但在生活上比他老练,他俩不慌不忙地跟坐在他们膝上的女人喝酒。其中一
个容颜枯槁、镶着金牙的女人试图*奥雷连诺一下。可他推开了她。他发现自己喝得越
多,就越想念雷麦黛丝,不过愁闷也就减少了。随后,奥雷连诺突然飘荡起来,他自己也不
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飘然的;他很快发现,他的朋友和女人也在朦胧的灯光里晃荡,成了混
沌、飘忽的形体,他们所说的话,仿佛不是从他们嘴里出来的;他们那种神秘的手势跟他们
面部的表情根本就不一致。卡塔林诺把一只手放在奥雷连诺肩上,说:“快十一点啦。”奥
雷连诺扭过头去,看见一张模糊、宽大的面孔,还看见这人耳朵后面的一朵假花,然后他就
象健忘症流行时那样昏迷过去,直到第二天拂晓才苏醒过来。他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皮拉·苔列娜站在他面前,穿着一件衬衫,光着脚丫,披头散发,拿灯照了照他,不相信地
惊叫了一声:
“原来是奥雷连诺!”
奥雷连诺站稳脚根,抬起了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儿的,但是清楚记得自己的
目的,因为他从童年时代起就把这个目的密藏在心的深处。
“我是来跟你睡觉的,”他说。
奥雷连诺的衣服沾满了污泥和呕吐出来的脏东西。这时,皮拉·苔列娜只和自己的两个
小儿子住在一起;她什么也没问他,就把他领到一个床铺,用湿布擦净他的脸,脱掉他的衣
服,然后自己也脱得精光,放下蚊帐,免得两个儿子醒来看见。她等待留在原先那个村子的
男人,等待离开这个村子的男人,等待那些被她的纸牌占卜弄得蒙头转向的男人,已经等得
厌倦了;等呀盼呀,她的皮肤已经打皱了,乳房干瘪了,心里的欲火也熄灭了。皮拉·昔列
娜在黑暗中摸到了奥雷连诺,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母亲一般温情地吻了吻他的脖子,
低声说:“我可怜的孩子,”奥雷连诺战粟起来。他一点没有迟延,平稳地离开了岩石累累
的悲袁的河岸,恍惚觉得雷麦黛丝变成了无边天际的沼泽,这片沼泽洋溢着原始动物的气
息,散发出刚刚熨过的床单的味儿,他到了沼泽表面,却哭了。开头,这是不由自主的、断
断续续的啜泣,然后,他就难以遏制地泪如泉涌。他心中感到极度的痛苦和难受。她用指尖
*着他的头发,等他把似乎使他难以生活下去的隐衷吐露出来。接着,皮拉·苔列娜问
道:“她是谁呀?”于是,奥雷连诺告诉了她。她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往日曾把鸽子吓得飞
到空中,现在却没有惊醒她的两个孩子。“你先得把她养大,”--皮拉·苔列娜打趣地说。
可是奥雷连诺在这笑语后面觉到了深刻的同情。他走出房间时,不仅不再怀疑自己的男性特
征,而且放下了几个月来心中痛苦的重负,因为皮拉·苔列娜突然答应帮他的忙。
“我跟小姑娘说说,并且把她和盘端给你。瞧着吧。”
皮拉·苔列娜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但是时机并不合适,因为霍·阿·布恩蒂亚家里失去
了往日的宁静。雷贝卡热烈的爱情暴露以后(这种爱情是无法掩藏的,因为雷贝卡在梦中大
声地把它吐露了出来),阿玛兰塔忽然患了热病。她也受到爱情的煎熬,但却是单相思。她
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写了一封封炽热的信,倾诉空恋的痛苦,可她并没有寄出这些信,只把
它们藏在箱子底儿。乌苏娜几乎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病人。经过长时间巧妙的盘问,她仍
然没有弄清阿玛兰塔精神萎靡的原因。最后,她又灵机一动:撬开箱子的锁,发现了一叠用
粉红色绦带扎着的信函,其间夹了一些新鲜的百合花,信上泪迹未干;这些信都是写给皮埃
特罗·克列斯比的,但是没有寄出。乌苏娜发狂地痛哭流涕,叱骂自己那天心血来潮买了一
架自动钢琴,并且禁止姑娘们绣花,宣布一个,没有死人的丧事,直到她的女儿们放弃自己
的幻想为止。霍·阿·布恩蒂亚现在改变了原先对皮埃特罗·克列斯比的看法,赞扬他操纵
乐器的本领,可是他的干预毫无用处。因此,皮拉·苔列娜向奥雷连诺说,雷麦黛丝同意嫁
给他的时候,他虽明白这个消息只会加重父母的痛苦,但他还是决定面对自己的命运。他把
父母请到客厅进行正式谈判,他们毫无表情地听了儿子的声明。但是,知道小姑娘的名字以
后,霍·阿·布恩蒂亚气得面红筋胀。“你是不是爱得发疯了?”他怒吼起来。“周围有那
么多漂亮、体面的姑娘,可你不找别人,偏要跟咱们冤家的女儿结婚?”乌苏娜却赞成儿子
的选择。她承认,摩斯柯特的七个女儿都叫她喜欢,因为她们美丽、勤劳、朴实、文雅,而
且她夸奖儿子眼力很好。妻子热情洋溢的赞美解除了霍·阿·布恩蒂亚的武装,他只提出一
个条件:雷贝卡和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情投意合,她必须嫁给他。而且,乌苏娜能够抽空的
时候,可以带着阿玛兰塔到省城去观光观光,跟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可能减轻她失恋的痛苦。
雷贝卡刚一知道父母同意,立刻就康复了,给未婚夫写了一封喜气洋洋的信,请父母过了
目,就亲自送去邮寄。阿玛兰塔假装服从父母的决定,热病也渐渐好了,但她在心里赌咒发
誓,雷贝卡只有跨过她的尸体才能结婚。
下一个星期六,霍·阿·布恩蒂亚象舞会那天崭新的打扮一样,穿上黑呢衣服,戴上赛
璐珞领子,蹬上鹿皮鞋,去雷麦黛丝·摩斯柯特家为儿子求婚。对于这次突然的访问,镇长
夫妇不仅觉得荣幸,而且感到不安,因为不了解来访的原因;他们知道原因之后,又以为
霍·阿·布因恩蒂亚把对象的名字弄错了。为了消除误会,母亲从床上抱起雷麦黛丝,抱进
了客厅--小姑娘还没完全醒来。父母问她是不是真想嫁人,可她哭着说,她只要他们别打搅
她睡觉。霍·阿·布恩蒂亚明白了摩斯柯特夫妇怀疑的缘由,就去要奥雷连诺澄清事实。当
他回来的时候,夫妇俩已经改穿了合乎礼节的衣服,把客厅里的家具重新布置了一下,在花
瓶以插满了鲜花,跟几个大女儿一起正在等候他。霍·阿·布恩蒂亚显得有点尴尬,而且被
硬领弄得相当难受,肯定他说明儿子选中的对象真是雷麦黛丝。“可这是不合情理的,”懊
丧的阿·摩斯柯特先生说。“除了她,我们还有六个女儿,她们全是待嫁的姑娘;象您公子
这样稳重、勤劳的先生,她们每一个都会高兴地同意成为他的妻子的,可奥雷连诺选中的偏
偏是还在尿床的一个。”他的妻子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神色不爽地责备丈夫说话粗鲁。
在喝完果汁之后,夫妇俩被奥雷连诺坚贞不渝的精神感动了,终于表示同意。不过摩斯柯特
太太要求跟乌苏娜单独谈谈。乌苏娜埋怨人家不该把她卷入男人的事情,其实很想知道个究
竟,第二天就激动而畏怯地到了摩斯柯特家里。半小时后她回来说,雷麦黛丝还没达到成熟
的时期。奥雷连诺并不认为这是重要障碍。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现在准备再等,要等多久都
行,一直等候未婚妻到达能够生育的年龄。
梅尔加德斯之死破坏了刚刚恢复的平静生活。这件事本身是可以预料到的,然而发生这
件事的情况却很突然。梅尔加德斯回来之后过了几个月,他身上就出现了衰老的现象;这种
衰老现象发展极快,这吉卜赛人很快就成了一个谁也不需要的老头儿了,这类老头儿总象幽
灵似的,在房间里拖着腿子荡来荡去,大声地叨念过去的美好时光;谁也不理睬他们,甚至
把他们抛到脑后,直到哪一天早上忽然发现他们死在床上。起初,霍·阿·布恩蒂亚醉心于
照相术,并且佩服纳斯特拉达马斯的预言,所以帮助梅尔加德斯干事。可是后来霍·阿·布
恩蒂亚就逐渐让他孤独地生活了,因为跟他接触越来越难。梅尔加德斯变得又瞎又聋,糊里
糊涂,似乎把跟他谈话的人当成他知道的古人;回答问题时,他用的是稀奇古怪的混杂语
言。他在屋子里行走的时候,总是东摸西摸的,尽管他在家具之间移动异常敏捷,仿佛有一
种辨别方向的本能,这种本能的基础就是直觉。有一天夜里,他把假牙放在床边的一只水杯
里,忘了把它们戴上,以后就再也没戴了。乌苏娜打算扩充房屋时,叫人给梅尔加德斯盖了
一间单独的屋子,这间屋子靠近奥雷连诺的作坊,距离拥挤、嘈杂的主宅稍远一些,安了一
扇敞亮的大窗子,还有一个书架,乌苏娜亲手把一些东西放在书架上,其中有:老头儿的一
些布满尘土、虫子蛀坏的书籍;写满了神秘符号的易碎的纸页;放着假牙的水杯,水杯里已
经长出了开着小黄花的水生植物。新的住所显然符合梅尔加德斯的心意,因为他连饭厅都不
去了。能够碰见他的地方只有奥雷连诺的作坊,他在那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在以前带来的
羊皮纸上潦草地写满了令人不解的符号;这类羊皮纸仿佛是用一种结实、干燥的材料制成
的,象奶油松饼似的分作几层。他是在这作坊里吃饭的--维希塔香每天给他送两次饭--,然
而最近以来他胃口不好,只吃蔬菜,所以很快就象素食者那样形容憔悴了。他的皮肤布满了
霉斑,很象他从不脱下的那件破旧坎肩上的霉点。他象睡着的牲畜一样,呼出的气有一股臭
味。埋头写诗的奥雷连诺,终于不再留意这吉卜赛人在不在旁边,可是有一次梅尔加德斯叽
哩咕噜的时候,奥雷连诺觉得自己听懂了什么。他仔细倾听起来。在含混不清的话语中,他
唯一能够听出的是象槌子敲击一样不断重复的字儿:“二分点”和一个人名--亚历山
大·冯·洪波尔特。阿卡蒂奥帮助奥雷连诺千金银首饰活儿时,比较接近老头儿。阿卡蒂奥
试图跟梅尔加德斯聊聊,老头儿有时也用西班牙语说上几句,然而这些话语跟周围的现实没
有任何关系。但是有一天下午,吉卜赛人忽然激动起来。若干年以后,阿卡蒂奥站在行刑队
面前的时候将会想起,梅尔加德斯浑身战栗,给他念了几页他无法理解的著作;阿卡蒂奥当
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吉卜赛人拖长声音朗诵的,似乎是改成了音乐的罗马教皇
通谕。梅尔加德斯念完之后,长久以来第一次笑了笑,并且用西班牙语说:“等我死的时
候,让人家在我的房间里烧三天水银吧。”阿卡蒂奥把这句话转告了霍·阿·布恩蒂亚,后
者试图从老头儿那里得到进一步的解释,可是仅仅得到简短的回答:“我是永生的。”梅尔
加德斯呼出的气开始发臭时,阿卡蒂奥每个星期四早上都带他到小河里去洗澡,情况有了好
转,梅尔加德斯脱掉衣服,跟孩子们一起走到水里,辨别方向的神秘感觉帮助他绕过了最
深、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是从水里出来的,”有一次他说。
这样过了许久,老头儿似乎不在家里了;大家见过他的只是那天晚上,他很热心地想把
钢琴修好;还有就是那个星期四,他腋下夹着一个丝瓜瓤和毛巾裹着的一块棕榈肥皂,跟阿
卡蒂奥到河边去。在那个星期四,阿卡蒂奥叫梅尔加德斯去洗澡之前,奥雷连诺听到老头儿
叨咕说:“我在新加坡沙滩上患热病死啦。”这一次,梅尔加德斯走到水里的时候,到了不
该去的地方;次日早晨,在下游几公里的地方才找到了他;他躺在明晃晃的河湾浅滩上,一
只孤零零的秃鹫站在他的肚子上。乌苏娜哀悼这个吉卜赛人超过了自己的亲父,霍·阿·布
恩蒂亚却不顾她的愤然反对,禁止掩埋尸体。“梅尔加德斯是不朽的,他自己就说过复活的
奥秘。”说着,他点燃废弃了的熔铁炉,把盛着水银的铁锅放在炉子上,让铁锅在尸体旁边
沸腾起来,尸体就逐渐布满了蓝色气泡。阿·摩斯柯特先生大胆地提醒霍·阿·布恩蒂亚
说,淹死的人不埋掉是危害公共卫生的。“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活的,”霍·阿·布恩蒂亚
反驳,并且继续用水银热气熏了整整七十二小时;到这个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象蓝白色的蓓
蕾一样裂开,发出细微的咝咝声,屋子里弥漫了腐臭的气味。这时,霍·阿·布恩蒂亚才允
许掩埋尸体,但是不能马马虎虎地埋掉,而要用对待马孔多最大的恩人的礼仪下葬。这是全
镇第一次人数最多的葬礼,只有一百年后格兰德大娘的葬礼才勉强超过了它。在划作坟场的
空地中间挖了个坑,人们把吉卜赛人放入坑内,并且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人们唯一知道
的名字:梅尔加德斯。然后,人们连续几夜为他守灵。左邻右舍的人聚在院子里喝咖啡、玩
纸牌、说笑话,一直闹嘈嘈的,阿玛兰塔趁机向皮埃特罗·克列斯比表白了爱情;在这以前
几个星期,他已经跟雷贝卡订了婚;在从前阿拉伯人用小玩意儿交换鹦鹉的地方,如今他开
了一家乐器和自动玩具店,这地方就是大家知道的“土耳其人街”,这意大利人满头油光闪
亮的容发,总要引起娘儿们难以遏止的赞叹,但他把阿玛兰塔看成一个淘气的小姑娘,对她
并不认真。
“我有个弟弟,”他向她说,“他就要来店里帮我的忙了。”
阿玛兰塔觉得自己受了屈辱,气虎虎地回答他说,她决定不管怎样都要阻挠姐姐的婚
姻,即使她自己的尸体不得不躺在房门跟前。皮埃特罗·克列斯比被这威胁吓了一跳,忍不
住把它告诉了雷贝卡。结果,由于乌苏娜太忙而一直推迟的旅行,不到一个星期就准备好
了。阿玛兰塔没有抗拒,可是跟雷贝卡分手时,却在她耳边说:
“你别做梦!哪怕他们把我发配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想方设法使你结不了婚,即使我不
得不杀死你。”
由于乌苏娜不在,而无影无踪的梅尔加德斯仍在各个房间里神秘地游荡,这座房子就显
得又大又空了。雷贝卡负责料理家务,印第安女人经管面包房。傍晚,皮埃特罗·克列斯比
带着熏衣草的清香来到的时候,手里总要拿着一件自动玩具当做礼物,未婚妻就在大客厅里
接待他;为了避免流言蜚语,她把门窗全都敞开。这种预防措施是多余的,因为意大利人举
止谦恭,虽然
热心网友
时间:2023-01-23 09:57
在她丈夫霍.阿卡蒂奥救了奥雷连诺上校之后的一年,她丈夫霍.阿卡蒂奥突然莫名其妙的在家里被*杀,从次以后雷贝卡就和一个照顾她生活的女仆生活在她和他丈夫的房子里.被人遗忘.后来奥雷连诺的十六儿子在几年后还帮她们修缮了房屋.在乌苏娜去世的同年年底死在自己家里"嘴里含着自己的一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