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春江花月夜的思想价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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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7-03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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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07-11 08:51
我以前很多认识是不那么正确和精准的,譬如关于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篇回答,我在结尾写:它压不了全唐,只能压初唐。如今来看不够准确,仍比较含糊,至少就哪方面压了初唐,没有阐释清楚。
因为要评价一首诗,要看是从什么样的角度。
诗歌当然以艺术性为至上。既然如此,那从美学的角度来讲,《春江花月夜》不仅能力压唐朝诸公,往前往后一千年,都是鲜有与之颉颃的。
学界所说的生命意识,宇宙意识,以及那种轻快而从容的内在情绪,这些分散开来,都可以在古典诗歌中找到类似的作品,但如果立足于“月亮美学”,尤其是把以上的几点建立在“月之美学”上面,《春江花月夜》又是那样的卓尔不群,是独一档的存在。
以月之美学而引发的人生感悟、宇宙意识、时空思索、个人的情绪与寄寓融入月亮这个主题,屈原没有,李白没有,苏轼也没有做过的。
因此,对于《春江花月夜》的评价,历来不是高估了,而是低估了。只是大部分“吹捧”这首诗的人,没有夸在点上而已,也没有认清它真正独特的那份价值和意义,即——月亮美学,以及熔铸在月之审美中的诸多命题。
而只有建立在这个点上的比较与评价,才显得有意义。否则单纯把词藻、思想与意识切割开来,作为单独的评价元素,那都是缘木求鱼,隔雾看花。
以下是原文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之所以被人誉为“孤篇压全唐”,跟下面两位学者的评论有关。
清末学者王闿运评其曰: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调,孤篇横绝,竟为大家。李贺、商隐,挹其鲜润;宋词、元诗,尽其支流。宫体之巨澜也。”
后人经常引用的“孤篇横绝,竟为大家”即出自此处。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承认张若虚在古典诗歌中的地位,而且“大家”这种称呼,将张的地位拔到极高的程度。
即:他的诗出于四杰,又出乎于四杰。
而近代的闻一多在《宫体诗的自赎》一书中称它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闻一多先生的点评后面还有一句:
“至于那一百年间梁、陈、隋、唐四代宫廷所遗下的那份最黑暗的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这样一首宫体诗,不也就洗净了吗?向前替宫体诗赎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个顶峰陈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张若虚的功绩是无从估计的。”
其实,王闿运的“孤篇横绝”,不是指横绝整个唐诗,而是相对于齐梁以来流行的宫体诗。
而闻一多的“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也是指相对于齐梁隋唐以来的宫体诗。
所以,“孤篇压倒全唐”这种说法,其实是对“孤篇横绝,竟为大家”及“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的误解和断章取义。
当然,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程千帆老师认为王闿运和闻一多把《春江花月夜》划入“宫体诗”的范畴,是一种误解。
王闿运称张的《春江花月夜》为“宫体诗巨澜”,是没有依据的。
其徒弟陈兆奎对这句话的解读为:
“奎案:昌谷五言不如七言,义山七言不如五言,一以涩练为奇,一以纤绮为巧,均思自树一帜,然皆原宫体。宫体倡于《艳歌》、《陇西》诸篇。子建、繁钦,大其波澜,梁代父子,始成格律。相沿弥永,久而愈新。以其寄意闺闼,感发易明,故独优于诸格。后之学者,已莫揣其本矣。”
如果真是这种认知,那么显然就把爱情诗的源流当作宫体诗的源流,既没有文献根据,也不符合历史事实。
闻一多称张的《春江花月夜》是在替“宫体诗赎罪”,程千帆则认为,把宫体诗的“转机”下移到卢、骆、刘、张时代,就把从庾信到杨素、隋炀帝等人的努力给抹杀了,而同时将卢、骆、刘、张之作,划归宫体的范畴,认为他们的作品出现,乃是“宫体诗的自赎”,就更加远于事实了。
如果说“宫体诗有自赎”,那么杨广、诸葛颖、张子容等人的诗篇,乃至当时其他诗人,已经早于初唐诸人,开启了诗坛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