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散文 是无名学生写的 关于高中毕业前的事情的讲述 里面提到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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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3-18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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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3-22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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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如果我问你，谁对我们班主任每天最后一节课的行踪了如指掌。你很难想象，其实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是班长，也不是我们班主任的任何亲戚。我只是这个班级里一名非常普通的学生。
但我却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们班主任在这一周里每到最后一节课时的任何活动。比如，在周二的晚上他会在家里给其他班级的学生补课来挣点外快，周四他会去接他家学琴要到很晚的小孩子，周五的晚上他会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一个他非常喜欢的电视节目。
这是他的生活规律，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然而却对我非常重要。
我说过，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事情仅此而已。
（二）
我想我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琼，现在高三。
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成绩表，很难想象出我初中时代是个学习优异的好学生。
而事实又确实如此，我平凡而普通。在放学的时汹涌的学生队伍中，你绝不会注留意到我。同样在平时谈论考试成绩时，也鲜有人会拿我来作比较。
我在学习上吃了不少苦，总是默默无闻地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学着自己并不喜欢的课程。这时每天我不但要在教室里憋上一整天去听些我丝毫不感兴趣的课，晚上回到家也要熬到后半夜去思考那些杂乱的公式和符号。有时一道不是很难的物理题，我都要花费半个多小时去解决。
因为当我看着这些题目后，脑子里却不反应任何信息，我把题目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念出来，结果却发现念完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想做，却没有任何头绪，那种思路被阻塞的感觉就像我看到的我们那个患病的教导主任对这小便池发呆时的踟蹰。
坚持吧，我想。自己可以学不好，却不能不去好好学。
只是每当我看着成绩单上我那靠后的名次默默发呆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永远不是像自己原来想的那么简单。当然这也说明我没有天分去学这些东西，有些事情自己力不从心，还要不停地去强求。而无论什么事，强求都是痛苦的。但明知道要承受痛苦，却依然义无反顾，我想这就是我和那些放纵自己的人的不同。
人如果义无反顾就有点像傻子，呵，也许我就是这样的傻子。
这样选择的原因我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了父母？为了自己？或者为了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又也许只是自己的一种责任，心中有些永远都放不下的东西吧。
就在这样的情绪渲染下，我进入了高三。
老师说过，高三会一个让学生产生质的飞跃。可是我却没有发现自己产生了任何改变，我的学业就像是忘了放催化剂的化学反应，缓慢地进行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现象。有时候我独自思考，发现那些知识纵使复习了一遍又一遍，该不会的依然不会，原来会的现在反复唠叨着有些倒是忘了不少，这很不符合逻辑，确实属于我自己的事实。
这样的事实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足以让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三）
上面的介绍在你看来，或许会对我的执着感到一点点感动。可是如今你看到我的行为，就会觉得诧异，对前面我所说的感到怀疑。因为现在每到晚上最后一节课，我心中都觉的憋闷难耐。倒数第二节课一下课，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逃离。
可以约束我逃课的理由只有三条。
二，班主任会不定时地来查自习课，如果被抓结果会很惨。
三，杨佳颜
对于第一条，我很会给自己开脱。就像原来，在学习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我天天都还能过的穷开心并且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希望。所以由此可以看出，我是个善于诱骗自己的人，所以现在这点事情在自我安慰一下之后就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第二条，我就不得不要去做很多准备。
而第三条，暂且以后再说。
下面说说我逃课的经历。
我们的教室在四楼，斜对面就是班主任的办公室。
如果一天晚上我想要逃走，就必须要先去踩点，这时候我就要看看老师的办公室灯亮没亮。如果他们的办公室的灯没亮，说明他不在。但这只是说明他现在不在，不一定说明他一会就不来。当然，如果灯亮了也不一定他就在里面，可能他正在家喝着茶水看电视。所以我还要摸清班主任的作息时间，知道他哪天晚上会给去给学生补课来不了，弄清楚哪天晚上他要去接他的孩子不能过来。
我通过许多途径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于是，他的生活规律就决定了我的作息时间。
但是还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逃课是一种放纵，而且容易上瘾，那种想要自由的感觉有时候连我自己都难以控制。
所以，有时即使我没有确定老师的动向，也偶尔会忍不住冲动贸然出击。这样做其实很危险。
但是如果逃课一点风险都没有，或许我就不会在热衷于此了吧？
这样的问题永远都是充满辩驳色彩，谁也难以用一言半语解释清楚。
有的晚上，我不知道班任的动向。如果办公室的灯要是亮着。下课的时候，我会拿着一本练习册，从上面挑几个比较扯淡的题，佯装着求贤若渴的样子敲开办公室的门，这时如果看到班主任不在，我就会非常礼貌地说声不好意思，然后微笑着轻轻地关上门，再之后快步走回教室收拾书包走人。
当然也有老师在的时候，于是我就要非常头疼地忍受老师再给他讲一遍那些非常扯淡而且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的题目。并且这个时候我也一定要保持双眉紧锁，状如思想者的模样，不然老师会觉得我不够虔诚，不够努力。
我从来都不想让老师认为我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学生。看来我又在自欺欺人了，不是么？
（四）
我逃课出来一般可以有两件事可以做。一个是打篮球，一个是打台球。
它们在特征上有很大的区别。一个是免费的，一个是收费的。去做哪一样完全是根据我兜里的银子和心情所决定。
而我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选择独自抱着篮球，跑到我们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先默不作声地坐会，等到高二放学的学生走尽，然后深深地几口吸完了手中的烟，接着把烟头摔在地上，突然拿起地上的球，看都不看篮筐就投了出去。
球在天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结果却砸到了篮筐内侧弹了出去。
“咣”，这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那么诡异，回音传来传去总是像徘徊在耳边。我们学校的篮球场紧挨着女生寝室。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高二的姑娘们刚刚上完自习，回到寝室正准备洗漱收拾，或者脑子里还在想着考试里最后一道题的思路，当然也可能在回忆白天里哪个男孩的无端殷勤，青春期的女孩都是这样。
听到这一下声响，对面女寝若干个窗户上突然冒出了若干个脑袋，女孩们像是惊奇的小鼹鼠一样把脑袋晃来晃去。
有人这个时候出来打球，确实让女孩们觉得新鲜。而且在空荡漆黑的球场上传出“啪，啪”的回音，也会让人无法入眠。要不就是她们都觉得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或者看着有一个傻子半夜打球会有点乐子。
只是，这是这些重要么？
打球的时候我不在乎任何事情，疯狂地在场地上奔跑流汗，累了就坐在场边抽根烟，任由晚风吹拂过我的躁动。渴了就大口大口地喝可乐，冰凉的液体可以刺穿我所有的不安。
这让我觉得这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喜欢这样的一种感受。
我还知道，在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和我同样喜欢这种感受的人，他叫唐雨。
我们是在一个雨天里结识的。当时夜里下着小雨，淋的地面湿漉漉的，却也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扫兴。倒是感觉像有一种难得的清爽，沁人心脾，可以让人轻微地愉快。轻微的愉快对于这时的我来说，已经异常珍贵。
我抱着篮球到球场的时候，突然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在了。而且这个人我原来见过，叫唐雨。我们一起打过比赛，他打的还算不错。
我们没有聊许多，只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是不停地重复着投篮，捡球，投篮。直到放学的时候相互说了声拜拜，接着转过身去各回各寝。
我想，对于每一个逃课出来的学生，各自都有各自的缘由。每个人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探索摸清别人逃课的初衷。大家只是无缘无故，刚好巧合聚到了一起，玩完了再散开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我们都只是对方生命中毫不起眼的过客而已。
（五）
之后的日子里，除了期中考试公布成绩那天以外。最让我失望的一天，是我不经意看到杨佳颜和我们班长一起漫步在校园里。
那天下午放学，我去食堂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迎面就看到了我们班长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漫步在挨着我们教学楼的小路。班长看到我时非常不好意思，明显地拉开了他和女孩的距离，然后很尴尬地向我笑笑。
我也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示意一下。
可是当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的笑容才渐渐僵硬住，觉得心里难过的酸酸的像是马上就要抽搐。
因为那个女孩就是我朝思暮想，连她每个微笑我都十分眷恋的，杨佳颜。
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同学关系，可能在一起总共说了的话都不超过几十句。然而她却是我在这个学校唯一在意的女孩。
她很漂亮，而且她的那一头黑黑的长发却总让我不知不觉的心猿意马。那就像是古代画中隽永女子所留的一般，漆黑着延绵着充满了诗情画意。我坐在后排，往往盯着她的头发就会走神，感觉上是像在欣赏一段历史。
与她的美丽很般配的是她的出众的成绩。她不但英语学的非常好，数理化也总是可以跻身班级前十。我看着成绩单上我那不足挂齿的卑微分数，又看看她那高高在上的名次，于是苦笑了一下，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我想，我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即使想了，也绝不会有什么行动。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她是可以阻止我逃课的重要因素之一。这点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有一次，当我收拾完书包已经走到了走廊拐角的时候，我碰到了杨佳颜。她看到我背着书包，随即明白了我的意图，接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都快高考了，就别总出去乱跑了，好好学习吧。”
这是她和我说的不超过几十句话中的其中一句，却让我养成了一种习惯。
就是如果我逃课离开的时候碰到了杨佳颜，我会再走几步，等她从我身旁擦肩而过，再转身，放下肩膀上的书包默默地回到教室，回到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再承受一节课的煎熬。
而且前提是，不管我有任何想法，不管我有任何欲望，不管我有多么厌烦。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道理的习惯，却是属于我的生活准则。我总是生活在一些准则之中，被束缚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快。
而如今，当我看到杨佳颜和班长一起的时候，我知道可以用来约束我逃课的理由，又少了一条。
我不知道这是值得庆幸还是值得悲哀。
我想这天晚上我是微笑地走进教室的，脑子里却乱的一塌糊涂。我不明白我这一刻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嫉妒？难过？自卑……也可能是所有这些感觉混合在一起，反正又一次浇灭了我对生活的希望。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化学老师那肥胖的身影，她手中拿着一打刚批完的卷子。
那些卷子被她用手提在半空，无助地瘫软下来。在我看来，这些卷子就像是一些半死不活的病人，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我清楚地看到杨佳颜看到卷子后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
老师接着说道，卷子刚批完，已经排好了名次，大家拿回去改，然后明天上午上课的时候就讲。
接着她把卷子放到了桌子上，一转身就走了。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同座已经帮我把卷子取回来了。我一看卷子，上面鲜红的笔记写着，46名。
前面传来一些羡慕的声音，“佳颜，你又是第一名啊！真是太厉害了！”
（六）
这天我提前两节课就来到了篮球场，接着我就拼命地上篮。从场地的这端跑到场地的那端，上篮之后毫不停歇，接着再这样跑回去。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仅仅地想去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等到我累得实在走不动瘫软在场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唐雨已经站在我身旁。
他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递给了我一只烟。六块钱的长白山，我们这个学校几乎所有抽烟人的共同选择。便宜，平庸，味道却耐人寻味。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烟。唐雨可能看出我有心事，但也不多问。
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很特别。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在搭伴。
这时的操场是极其安静的。我喜欢夜里的凉风，有种让你觉得铅华散尽的感觉。可是有些记忆，却错落有致地收藏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忘记。即使凉风吹过，也带不走半点思绪。
当我正兀自感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喊，“那两个学生，你们干什么呢！哪个班的？”
我和唐雨先是一愣，接着迅速起身飞奔起来。我们竭尽全力地跑，直到渐渐听不到后面的呼喊声，接着我们翻过围墙，跳到了学校外面。
等我们气喘吁吁地瘫倒到校外的小路上，才发现了两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一，我的篮球忘记拿了，而且上面写了我班级的名字。
二，唐雨的校签在慌不择路地奔跑中丢了。
这一刻所有的问题在于，通过篮球，这个老师可以很轻松地找到我的班级，接着会很轻松地通过同学得知是谁在晚上逃课到操场上打球抽烟。当然唐雨的校签更可以直接明白地说明了他的身份。
所以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里，就是这个老师不是什么管事的老师，只是路过，路见不平一声吼罢了。或者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逼这些也挺不容易的学生，就没有追我们，也没有捡到唐雨的校签，接着觉得我的篮球不错，也没有注意上面的字直接拿回家去玩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企盼。但是第二天事实就证明了我们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而结果是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按照常人的想法和愿望，我先说说好消息，就是那个老师光顾着追我们了，并没有注意到我们遗留下来的篮球，所以我的班级他就无从得知。
现在说说坏消息，有两条。
一，这个追我们的老师就是管我们高三的教导主任，也就是前面我说过的对着小便池发呆的那个家伙。
二，他捡到了唐雨的校签。
其实这两点就足以让我们全部倒霉。而事实也证明了事情正是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唐雨就被叫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一上午没有出来。我们这里全学年都在一个走廊，一下课班级里的人就会出来透透气。而现在大家纷纷聚在一起，议论着唐雨。
“唐雨他这会可栽了，逃课被抓到了，还抽烟，这可够他受的了。”
“是啊，我还听说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不过没抓到。老师问唐雨，唐雨也不说话，就说不认识。主任还说了，如果唐雨要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就饶过唐雨这一次，而唐雨要是不说，就把他开除”
“有这么严重么？”
“那当然，逃课加抽烟，是小事情么？但是主任也不必这么教条，而且唐雨是好学生，肯定会受到点照顾的，只是他要是说出另一个人是谁就好了，可是他死活都不肯说。”
“是啊，教导主任也许就是好奇，或者就想和唐雨较较劲吧。主任犟不过学生，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行了，快上课了，走吧。小心主任心情不好，再把咱们也抓着批了。”
听完这些对白，我默然地回到教室，一声不吭地过完了最后几节课。
今天，我没有逃。
（七）
得知唐雨被开除，是在离高考好有四个多月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东窗事发的一周后。在教导主任的任何威逼利诱下，唐雨最终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后来我知道他转学了。他也再没有在学校出现，他临走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见过面，更没说过一句话。而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已经不是搭伴的，可以称之为朋友，而且是患难之交。
之后的自习课上，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唐雨并且沉思起来。我有时很困惑，为什么唐雨会为我守口如瓶。我们可以称的上素昧平生，只是在一起偶尔打过几次球，非恩非故，却要让他放弃这么多来袒护我。
我说不清楚，头脑里变得很乱。我劝慰自己，解释不清的就放在一边，也许等到有一天就会知晓答案。不过我的心里，却是时时刻刻都觉得亏欠唐雨些什么的。
初春变作浅夏的时候，我收到了唐雨的一封信。信里没有署名，我却知道是他的。因为信上就一句话。
“好好学习吧，别再逃课了。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出命运的。”
虽然我还是学不会物理化学，却不再逃课。原因是不想，也不敢。我想我的骨子里还是比较中庸，适合去平平常常地生活，即使憧憬自由，如果遇到太大的阻隔，也就放弃了。
不过我总是不能自已地去回味唐雨的那句话，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出命运的。
也是这个时候，我的学业还没有明朗的希望，天天蹲坐在角落，一声不吭地背着英语单词。困的不行就在桌子上趴一会，游走在现实和虚幻的间隙。
在这倦怠的时刻，我偶尔也会想起杨佳颜。
杨佳颜，我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多么好听的名字。而她那张美丽的脸庞就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中反复地交叠呈现。
突然一瞬间，这些全部的幻象全部都破碎了，丝丝缕缕飘散的四处都是。原因是我得知，杨佳颜又换男朋友了，是一个理科尖子班的高材生。
高三时恋爱是为了逃避寂寞和孤单么？或者也是像我逃课一样寻求一些刺激？原因我无从得知。但是对于杨佳颜频繁更换男友的事实，我却总是觉得黯然。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而且这与我无关。
不过我想，我有自己的准则和评判观点的。
现在的她就像我昔日的总还要理想一样无情地破灭。原本我认为圣洁纯白的事物，突然间在心中轰然坍塌的时候，留下一个暗淡的背影和一声长长的叹息的。
（八）
日子过的就像发霉的饼干，潮湿稀松地让人觉得沉沦。我可以看到黑板上离高考接近的日子在一天天减少，而心中的惶恐和焦躁也开始与日俱增。我变得暴躁，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和同学一语不合便要动手。被大家劝住后，自己回到座位上时却又觉得难过的要死。也许我不想这样的，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可是事实上，我又确实这样做了。
离高考还有几十天的时候，我开始爱上各种各样的练习册。我总是喜欢买，然后做上几道题。遇到不会的，就跳过去。因为我觉得不会的终究不会，再继续纠缠得到的是不会是圆满。
渐渐的我才发现，书中我不会的要比我会的多的多。接着，我就失去了做下去的动力。
但是我总是爱买练习册，又尽管每个练习册上面我都做不了多少题目。也许这样做就可以给我提供许多别处没法给予的安慰和安全感，让我有更多的理由来自欺欺人。
我想，人性本来就是脆弱，孤独，不安的。有时候掩饰着总比坦露出来要好得多。
后来一天晚上，还是下着小雨的夜色。晚上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翻过学校的围栏，跑到最近的书店，看看我订的辅导材料到了没有。
我原本想拿了书就走的，可是我却以外的看见了一本介绍各个大学的书。
书上有许许多多的大学以及它们的录取分数线，我看着书上大学的图样发呆。又看看它们的录取分数，心里觉得生活真是个闹剧。
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对大学依然还有这么急迫的渴望，一次又一次的波折也没有让我的希望熄灭。
也是这一刻，我会不由自主地猜想如果唐雨要是没有被开除，他会更钟情于哪一所。
也是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杨佳颜可以去这个书上的任意一所学校，那么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学校最后一节课已经上课了。我没法再回去了，索性就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我的愿望再迫切，也只能挑个一般的大学上。这书上其他的许多大学的介绍，对我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而我自己又不是唐雨，所以我不可能会知道他向往的地方是哪里。
而杨佳颜，她已经不再属于我的生活，无论她如何如何，与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这些都是事实，我无法把握的事实。
（九）
等我从书店回到班级拿书包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门口出现了三个此时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班主任，我爸，我妈。
原来班主任最后一节课来查人了，刚好看到我不在。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打电话把我父母叫来了。接着他们就等在门口，守株待兔地等我落网。
《无间道》中有一句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一刻我丝毫没有任何后悔，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我不想，而且原本不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么？
我默默地听着老师在一旁数落我的不对，看到父亲怒目而视的目光，听到母亲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然而这时我却突然觉得一种释然，像是偿还了赊欠已久的旧账。那些终日困扰我的惶恐和不安渐渐变得很淡很淡，渐渐淡不可闻，好像从我生命中抽离。
这很奇怪，却很真实。
我还是那个样子，说不上混沌也谈不及清明。直到高考结束，我最后也考上了一个还差不多的大学。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的凌晨，我谎称要和同学一起庆祝，却独自骑着自行车游走在凌晨宁静空旷的大街上。
我来到一栋楼房下面，把自行车停到马路旁。看到周围没有任何人，于是在地上挑拣了十多块大小比较合适而且十分顺手的石头放在旁边。然后从兜里拿出那熟悉的六块钱长白山，默默地抽了起来。
抽烟的时候，我只是在想唐雨，如果他现在还在，是不是也在为高考的结束而感到欢心呢，是不是还会我一起玩球而不必担心被老师抓到呢？我已经记不得唐雨的相貌，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忘掉这个人。
等抽完第三根的时候，我霍地起身，用手指弹飞烟头。抓起一块石头，像我原来投篮一样的毫不犹豫，砸向了一家三楼的窗户。
接着我听到了玻璃清脆震耳的破碎声，孩子的哭声，女人受惊吓的嚎叫声，和男人的咆哮声。
可是我没有停下，一块又一块地砸了过去，“哗啦，哗啦”的声音接踵而至。直到他们家里包括厕所在内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窗户的时候，我才走到我的自行车旁。
这时候，我看到男人气急败坏地从三楼下来，走到他们单元门口的时候。我回头向他笑笑，接着就飞驰而去了。
这个男人就是我们的教导主任，我曾经不止一次跟踪过他，只是为了今天晚上。
人总要为他的好奇和倔强付出代价的，不是么？
这个夏天对我来说，最后的一件大事就是杨佳颜的复读。
她本来报的是清华大学，可是最后竟然以一分之差落榜。现在不得不回到曾经的高中复读。那个和她恋爱的理科尖子毫不犹豫地和她分手了，自己去了清华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床边上网。而此时我正巧又看到手边的那个介绍大学的小册子，于是我禁不住自言自语一句：“哎，原来你哪个大学都是去不了的啊。”
（十）
故事说到这里，已经要结束了。但是可能你还觉得十分疑惑，比如为什么我这样的肯在学习上坚持不懈的孩子会选择逃课。我说过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而且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其实除了走路的时间，每次逃课能真正玩的时间寥寥无几，所以我的逃离可以说不是为了玩。有时候在逃课后走到大门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想要去做什么，但我只是不想呆在教室里面。
我想我唯一的理由，那就是我对这个教室的厌烦。我厌倦这里的空气，我厌倦这里所有人的鼻息的声音，我厌倦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或者只是厌倦我最后一排那个角落里的座位。
我问过自己许多个为什么，可是我找不到答案。
可能仅仅就是因为我想，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就像唐雨为何而袒护我，我也不知道原因。也许他也不知道原因，只是他想这样做，于是，他也就这样做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完美的因果关系，所以才有了这么真实的生活。
又比如，杨佳颜学习这样好，所以她就要上清华，这也是不成立的。
所以我想这些事情我就不必再做纠缠，该发生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要上大学的前些日子，我去过一次我的母校，可是仅仅站在校门口向里面望。可能原来我听说别人提起自己的母校时都是无比自豪，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复杂的感情，仅仅觉得我要走了，于是就和夕阳中的高中教学楼挥了挥手。
这一刻，我和和唐雨，和杨佳颜，也和我的逃课生涯以及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轻轻地说了声再见。有些事情过去了，将要告一段落了，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默默转身，悄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