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02-18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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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04-02 22:43
我也认识几个在中国学历史的姑娘。她们也不过在一本中流的学校,但若聊元白,说韩信,谈萧衍,俱是信手拈来。家里窗台上养的是碗莲,还要从市场上买小螺来除藻。 我和她们聊过几次,看她们从李渔说到袁枚,又讨论梅鼎祚那枚刻了“儒雅风流”的章简直自恋得美好,于是越发自觉难望其项背。最后只能承认,就本科而言,在中国学史,远比在美国学史要更加精深广阔。 但我却没有后悔过选择美国,——如果不曾来美国,我也绝无可能成为现在的我。有一个主修秦汉史的导师甚至没读完《史记》,最骄傲的不是被录为荣誉生,反而是成为一个平权主义者。 这大概就是美式博雅教育给我的。 约瑟夫在《是谁杀害了博雅教育》中说,博雅教育早就与本身与职业教育分野而行,博雅教育的本质是求善,而非求职。 我的本科教育几乎没有给我带来任何适合求职的技艺,我无法成为分析师精算家,我的微积分还停留在高中标准,更遑论任何一个工程类学科。换而言之,本科毕业之后,我大概是所有同学中,最不可能找到工作的人。 所以相比大多数中国留学生,我大概更适合谈论博雅。 我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历史专业”的学生。更通常,我自我简介为“主修社科”。 我读过苏维托尼乌斯,读过司马迁班固,读过约翰·洛克,读过马克思,读过梁漱溟胡适,也读过露丝·本尼迪克特。我在历史,人类学,政治理论,和社会学间往返,最后发现他们本质上水乳交融,不分你我,不断拷问他人内心的满足与平静。 就好像当年政治课上,最后一篇6页的论文,讨论Dirty-handsProblem(意志政治上为某正当目的采用不义手段)。这是一个和物理运算,数学推论,化学反应都完全不同的经历。写作的本身就是对自身的拷问:是否考文垂的牺牲是值得的?如果主权的本质是无数人权的集合,那么什么时候主权会高于人权?如果少数服从多数是保全大部分利益 就在不参考任何外部资料的情况下,那篇论文我写了足足一个星期,最后写完是凌晨三点,我合上电脑,几乎死在自己的床上。身体极度的疲倦,然而大脑却异常兴奋。 仿佛是内心的一个角落轰然落成。我构筑了世界观里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但却与整个世界都毫无关系。四个小时之后太阳依旧会升起,楼下的意大利粉也一如既往甜腻,——甚至室友每周四早上煎馒头的行为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意识到,大概我人生“完整度”对外界的依赖比我想象要更少。物质的美好是可以替代的,就好像买不起CK的香水,去用整瓶的六神大概也一样;然而精神的完满却只有自己能完成。 去年十二月的时候,有一个从国内转来的女孩子约我出去吃饭。 饭桌上,她咬着筷子问我:“……我选社会学,其实主要是因为转过来的学分里,这个方向的最多,所以为了两年毕业我顺着选的。我也不是说社会学不好,但每当我想到以后找工作就很闹心,毕竟工资太低了……所以我就是想问你,难道你学历史,就不会去想那些很现实的问题了么?” 我记得自己当时说,学社科的大部分这样。选这个专业,其实就要承担他给你的一切。如果你还犹豫,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专业看看。だ�废等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