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筑孤亭望瑶鹤 至今不见一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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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5-05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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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6-28 18:16
白鹤翔集的记忆
刘长春
一条弯弯扭扭很窄的路,牵引着我们走进山中。抬头望山,四围皆松,它们都很寂寞,远离了村庄、市井,一株一株独自站在那里,一副沉思默想的样子。也许因为我的走近,有了一些感触吧,发出松涛的响声。声因风而鸣,其来也忽,其去也飘,有如天籁,我也听见了。久听不厌者,应该是山里人。古人却说:“然非清心人不能听,非会心人不能解。”又有谁能听、能解的?
意外地看见了委羽洞。心头一惊,听老者说过,这是仙人*的地方,称为道教天下第二洞天。“委羽”典出后周刘奉林,他于山中学道,能闭气,三日不息。据说,他吞吐一口气,风走云卷,能控飞鹤上升,群鹤拍打着翅膀,却不再飞翔,停在空中不动了,又掉下一片片羽毛于山后,洞因而有委羽之名。时光流逝,道教逐渐走向了衰落,能够控制白鹤不再飞走的仙人,大概不会再有了。也许,旧说也成了一种传奇。
因为好奇,走向山洞,洞口挂满藤萝,千年以上;一地绿苔,野性十足。它们是装饰洞口,还是装饰神秘?我不知道。好奇是少年的天性,无畏先作了他们的向导。借着洞口微弱的亮光勇往直前地向前走去。然后,黑咕隆咚地在洞中摸索着,穿越时间的黑夜,黑夜没有尽头,路也没有尽头。冷不防头上滴下几滴冷冰的水珠,一阵慌乱。然后又听得“丁冬——丁冬"的滴水声,荡漾于无限无尽的寂静之中;再往前走,有浅水,越走越深,心却越来越虚,拔脚出洞,不知洞深几许。
出得洞口,再看周围的山,虽不高,却伏龟蹲虎,气概不凡。山凹一侧,有一个水池,不大,形同弯月,如我后来在敦煌呜沙山看见的月牙泉。那水极蓝,不能见底,像一位从天上下凡的仙女的梦,幽深幽深。水中有草、有鱼,草在飘飘忽忽,鱼在浮浮沉沉。扔一块小石子,只看见水花听不见声。忽地,惊起一池白鹤。聚集在池边的,休憩于树间的,站立于岩上的,成千上万的白鹤飞舞而起,遮掩了一角蓝天。白鹤或舞或翔或独立或展翅,人是只能在远处观赏的。若要“零距离"人鹤相处,人先得学会尊重,就像林和靖那样,爱鹤如子。分明是我们惊吓了它们,我抬起头来,用目光向它们致歉,却看见它们悠闲地拍打着翅膀,恍若千万双生命之手,饱蘸着浓墨,以行云流水般的笔画在天空的大纸上书写着逆入、平出、左倾右斜、重叠、穿插与回峰……鹤鸣于天,几声呖呖——滴下来的几点墨汁,洒落在我的心头,又在另一张宣纸上渗透开去。
这是四十年前留在我脑海中的画面与记忆。
“谁筑孤亭望瑶鹤,至今不见一归来。”这诗写给过去还是现在?不禁要问:为什么不见白鹤飞来呢?四十年沧海桑田,一切都在改变。只是改变了不应该改变的东西,这才匪夷所思。
我听说,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农业学大寨”那阵子,村里村外的劳力都上山了,把长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松树都砍光了,开山种粮。旧日的方志上说“长林郁郁,幽涧泠泠”。如今,没有了长林,哪还有泠泠之水?没树、没水,那白鹤不肯合作,也就选择了远离。尽管,山岙还有鹤池,池上再也没有群集的白鹤;天上也没有飞翔的影子,“白云千载空悠悠”。看来,我应友人之嘱,题写的“鹤池”二字,也只成了一种虚假的点缀。
假如我能像以前一样,看到原来的景色,我也会像普里什文笔下的别连杰耶娃那样:“就会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