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同人文|当年,如果如花和十二少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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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6-0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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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2-02 07:40
破旧楼堆里的某一处旮旯角里,如花终于找到十二少。
眼前的十二少,已经垂垂暮老。若不是如花当年与他恩爱一番,她着实难以想象,站在面前的十二少,早失去往昔那拥有南北行三间中药海味铺的少东家的荣光。
说来是要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可如今,十二少不过只是一个污秽邋遢,浑噩度日的糟老头。要是把他置于人群中,立马被其他人淹没,再也无人能够记得他曾经是一个眉目英挺、细致温文的男人。
“纵使谁都认不得十二少,可是如花一定认得。这是她自己痴等五十多年的男人,她一定认得他。”如花心里想。
且不说,当年风光无限的十二少想送什么东西给如花,送去便得。哪怕一张昂贵的铜床,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现在呢?也许十二少自己一日三餐的温饱,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尽人意。
“十二少……”如花轻声哽咽,唤道。
老头转身。眯起眼睛,由街灯透进微弱光亮的角落,老头凑近看了看站在面前,穿着一身浅粉红色宽衣旗袍的年轻女子。
“你是……?”老头迟疑道。
“十二少!”这一声“十二少”,唤得比刚才响亮些。
老头举起脏兮兮的袖子,来回搓擦自己的眼睛,回道:“如花,是你吗?”
如花点点头。“是我,如花,十二少。”
“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我已经死了?”
如花细细端视十二少的脸庞。“不,十二少,你没有做梦,也没有死。”
十二少因年迈,耳朵一年比一年渐聋。但此时,他却不敢麻痹大意,疏漏如花的任何一字一句。
“哦。”十二少低声应答。“那么……你……”
没等十二少说出后面的话,如花便打开岔,说道:“我是来还你东西的。还了,我就走。”
说着,如花低头,将手伸进自己的旗袍领口里,好像要从脖颈里掏点出什么。
只见一个鸡心型,景泰蓝的,还用细如发丝般的金链子系着的小匣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如花冰冷的手心里。
一个精致别样的胭脂盒。
十二少记得——这个胭脂盒是他送给如花的定情信物。同时,也是他与她分手的纪念物。
他怎么会忘记呢?
那时,十二少为了如花,抛开坐享少爷的富贵,离开家。在世俗红尘里,没少吃苦头。后来,十二少累了,决定与如花分手,重新回到家族,依傍祖业,并接受父母为他安排的婚姻。
一连串的陈年与旧事,一一浮现于十二少和如花的眼前。
能说什么?
两人似乎沉默,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如花先开了口。
“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胭脂盒,我戴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十二少没有马上接过。他怔住,一动不动。也不知该说“好”或是“不好”。
如花果断地将胭脂盒塞到十二少手里,转身就要离开。
为了来阳间寻得十二少,如花付出——折损下一世转生投胎的七年阳寿——的代价,只换到阳间的七天时间。
留给如花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得赶快回去。
如花转身之时,心中有些不甘。走这一趟阳间,她除了要归还胭脂盒之外,她还想问一问十二少,说好“生时做人间夫妻,死时做黄泉夫妻”。为什么他不来,仅让她在黄泉路上,孤零零一个人,左右顾盼,不见其影。
未见面时,如花觉得这个问题,非问不可。但是,见了面,如花再也问不出什么。不是“问题”消失了,而是“问题”不重要了。
如花背对着十二少。停顿片刻后,打算离去。忽闻十二少的喊声:“如花,请等一等。”
十二少蹒跚地追上两步,抓住如花的衣袖。
“如花,有些事,我想是时候应该要和你讲一讲了。不然,你一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如花听见十二少讲话。站住。转身。看着十二少。她想很认真听一听,十二少如何给她明明白白的“不死”解释。
“好。我先不走。我听你讲。”
十二少的目光,从如花貌美的脸上,移至远处。再远,也远不过五十多年前那个约定殉情的夜晚。
烟床上。如花手中的红酒,一杯紧接着一杯,亲手送至十二少嘴边。
十二少看着玻璃杯内,荡漾的、殷红的液体。他犹豫要不要喝。
今晚,他似乎才没喝几杯,便觉得头脑发沉,意识模糊。而身体越发轻飘。他自诩自己的酒量,不至于下肚几杯的格局。
他有事说,但他又想不起要说什么。
如花又递上一杯红酒。十二少仰头,一杯再下去。如花自己,也是仰头一杯。
十二少喝多少杯,如花跟着喝多少杯。她决定今生、来世,上天入地,都要跟着十二少。
如花微微一笑,放下酒杯。白嫩的纤手,从小罐子里舀出一匙子的鸦片膏,喂给十二少。
十二少垂眼,稍稍犹豫一会后,吞服。
见十二少吞下鸦片膏,如花同样喂给自己一匙子。如此来往——十二少一匙子,如花一匙子。
如花绝意是要死的。她深爱十二少,无以自拔,一分一秒离不开他。但更使如花无法容忍的是即将亲眼看着深爱的男人,投入另一个女人怀里,缠绵悱恻。
十二少何尝不晓得她的心思。他愿意喝一杯杯红酒,愿意生吞一匙子一匙子鸦片膏,他也是要向如花明鉴他爱她的誓言——生时做人间夫妻,死后做黄泉夫妻。
“如花,我们都错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我现在不用阴阳相隔,倒可能是一对人间夫妻。”十二少说。
如花诧异道:“何出此言?”
“也都是怪我糊涂……”十二少从粗布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张皱褶斑驳的纸条。他颤颤的手,打开纸条,交给如花。
如花盯着纸条上,醒目的三个数字“214”,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十二少老泪纵横。
“这是我们殉情那天,我表妹淑贤派人送来的纸条。她已经替我们安排好第二天的渡轮去法国。214就是渡轮号。”
如花黯然失色。“当初,你为何不早说?”
“那时,我……我不胜酒力,醺醉后……一时间,考虑不周。对不起,如花!”十二少说。
霎那间,如花终于明了十二少对她的深情厚爱。而那五十多年等待的愁苦烦闷,从此化为乌有。
红酒里*,十二少不说,因为他不想再伤害她一次。但是,如花却欺骗不了自己——她给十二少的红酒里放了大量安眠药。
如花从小被卖进青楼,一个人无依无靠。后来好不容易熬到红牌阿姑。原来她以为此生便是孤独终老,谁料遇见十二少。
十二少给尽如花温情暖意。一个人,品尝过温暖,又岂会甘心回到最初的冰冷里去。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又有什么办法。若是还有生路选择,谁人喜欢赴死呢?!
两人相爱,抵不过旧时门当户对的思想。富贵人家,怎容得下青楼女子为儿妻?
如花见过十二少的母亲,便知他们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既然人间不能得偿所愿,与十二少喜结联理。那么,黄泉路上,总无人能阻止他们相伴同行吧。可如花也实在是太害怕了——她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她自己一个人死,而十二少不死。
天意造化,岂能随人愿。
到头来,一句“名妓痴缠,一顿烟霞永诀;阔少梦醒,安眠药散偷生。”留下十二少,满城风雨,满身伤。
如花啊如花。“214”她紧握写着数字的纸条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