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对姜夔诗学思想的影响】 杨万里提出的主要诗学主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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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5-1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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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1-17 22:11
淳熙十四年(1187年)的春天,时任左司郎中的杨万里与姜夔在杭州初次相识。此前,杨万里的挚友萧德藻曾多次向他提起姜夔。这时,姜夔带来了他精心结撰的诗文,杨万里读后大加赞赏,称赞姜夔“文无所不工,甚似陆天随”,于是二人结为忘年之交。
这是南宋中期两大诗人之间的初次会面。当时杨万里已是中兴诗坛名家,姜夔则以长短句妙绝天下。有感于姜夔的专程拜谒及其绝妙诗文,杨万里为此写下《送姜夔尧章谒石湖先生》诗:
钓璜英气横白蜕,欬唾珠玉皆新诗。江山愁诉莺为泣,鬼神露索天泄机。彭蠡波心弄明月,诗星入肠肺肝裂。吐作春风百种花,吹散濒湖数峰雪。青鞋布袜软红尘,千诗只博一字贫。吾友夷陵萧太守,逢人说君不离口。袖诗东来谒老夫,惭无高价当瑶王与。翻然却买松江艇,径去苏州参石湖。
诗中说姜夔是“袖诗东来谒老夫”,他是带着诗稿来见杨万里的。那么,他带了哪些诗歌来呢?据现存的史料看,在此之前能系年的姜夔诗歌有《过湘阴寄千岩》《待千岩》《以“长歌意无极,好为老夫听”为韵,奉别沔鄂亲友》。从这些诗看,姜夔善于写景,以景寓情,情致深沉。这与杨万里从自然取材、感物而动的创作旨趣相似。显然,杨万里对姜夔评价极高。诗歌最后提到,杨万里将姜夔引荐给范石湖。
范石湖就是北宋名臣范成大。淳熙五年(1178年)夏,杨万里曾在《贺范至能参政启》感慨:“惟半生诚服之知己,不在我公?”同年,范成大作《冬至晚起枕上有怀晋陵杨使君》诗以寄。此后,二人交游不断,诗文唱酬,相敬相投。绍熙四年(1193年),范成大在生命弥留之际,嘱咐其子范莘不远千里到吉水请序于杨万里,他说:“今四海文字之友,惟江西杨诚斋与吾好,且我知,微斯人畴可以嘱斯事。”
不过,刚刚认识一代奇才姜夔,就匆匆转荐给好友范石湖,这其中也有杨万里的无奈。杨万里一生清贫,虽在朝为官,但并无积蓄,后来退休居家时,四灵诗派徐玑前去拜谒,印象最深的是杨万里家里“清得门如水,贫惟带有金”。杨万里的老乡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记载杨万里退休后,家里“老屋一区,仅庇风雨,长须赤脚,才三四人”。退休时如此贫困,在朝时也可以想见其清苦。而姜夔江湖漂泊,四处旅食,过着清客的生活,杨万里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在经济上无力相助,只好推荐给范成大。
姜夔由此而到苏州拜见范成大,范成大对其翰墨、人品皆击节叹赏,以之为“晋、宋之雅士”,后来还将家妓小红赠与姜夔。对于这年与杨万里、范成大的交往,姜夔有诗《次韵诚斋送仆往见石湖长句》感怀:
客来读赋作雌蚬,平生未闻衡说《诗》。省中诗人官事了,狎鸥入梦心无机。韵高落落悬清月,铿锵妙语春冰裂。一自长安识子云,三叹郢中无《白雪》。范公萧爽思出尘,有客如此渠不贫。堂堂五字作城守,平章劲敌君在口。二公句法妙万夫,西来囊中藏鲁王与。只今击节《乌栖曲》,不愧当年贺鉴湖。
首联分别用王筠读赋和匡衡说《诗》的典故,说自己与杨万里初见便结为知己。诗歌第二联写杨万里心性纯正,想归隐田园。第三联赞美诚斋诗气韵高雅,超逸不群,有如明月高悬;音节顿挫,妙语跌出,有如春冰开裂。第四联接着写自从在京城见到杨万里,读到他的诗,便再三感叹其诗高妙。诗歌接着转入到对范成大的描写,赞颂范成大潇洒出尘、思想超拔,为诗家长城,可与杨万里相颉颃。尾联“只今击节《乌栖曲》,不愧当年贺鉴湖”化用贺知章叹赏李白诗的典故。贺知章天宝三年(744年)告老还乡时,唐玄宗“诏赐镜湖剡川一曲”为其隐逸之地,镜湖即绍兴鉴湖,贺知章由此称为贺鉴湖。他曾读李白《乌栖曲》诗,赞誉“此诗可以哭鬼神矣”。姜夔用此典故,意指范成大称赞杨万里诗,就像当年贺知章称赞李白诗歌一样。
这首诗赞颂了杨万里与范成大的诗歌成就,在字里行间显示出姜夔与前辈杨万里谈诗,及其读诚斋诗的体会,是研究中兴诗坛名流交游及姜夔诗学思想的宝贵史料。四年后,即绍熙二年(1191年)夏,姜夔到金陵再次拜谒杨万里。写下《送朝天续集归诚斋,时在金陵》诗:
翰墨场中老斫轮,真能一笔扫千军。年年花月无闲日,处处山川怕见君。箭在的中非尔力,风行水上自成文。先生只可三千首,回施江东日暮云。
杨万里读后大为称赏,对他的长子杨长孺说:“吾与汝弗如姜尧章也!”后来元代的方回不喜欢姜夔诗,唯独认为这一首还可以,他编选的《瀛奎律髓》选录姜诗时只选了这首。清人纪昀评此诗“四句粗豪之气太重,五、六意是而句不工”。钱钟书在《宋诗选注》中提到这首诗:“(杨万里)用敏捷灵巧的手法,描写了形形色色从没描写过以及很难描写的景象,因此姜夔称赞他说:‘处处山川怕见君。’怕落在他的眼里,给他无微不至地刻画在诗里。”可以说,这首诗尤其是中间两联道出了杨万里构思奇特、白描取景、触手成春的诗歌特点,姜夔堪为杨万里的真正知音。
这年除夕,姜夔写下名篇《除夜自石湖归苕溪》组诗。后来,他将这组诗寄给杨万里。杨万里回信答复道:“所录十诗,有裁云缝雾之妙思,敲金戛玉之奇声。”从构思和音律两方面高度赞美了姜夔这组诗。据现有史料看,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往是在嘉泰三年(1203年)冬,杨万里在家乡吉水写下《进退格寄张功父、姜尧章》诗:
尤萧范陆四诗翁,此后谁当第一功。新拜南湖为上将,更差白石作先锋。可怜公等俱痴绝,不见词人到老穷。谢遣管城侬已晚,酒泉端欲乞移封。
77岁的杨万里,以诗坛盟主的姿态,点评海内英才,指出在“尤萧范陆”四大诗人之后,张镦为上将,姜夔为先锋。很显然,他把姜夔视作开启诗坛新风的领军人物。
开禧二年(1206年)五月,杨万里病逝于吉水。他死之后,长子杨长孺说:“先君在朝列时,薄海英才,云次鳞集亦不少矣。而布衣中得一人焉,日姜尧章。”确如杨长孺所言,姜夔是杨万里一生中最为器重的布衣英才。只是在杨万里病逝的时候,姜夔所依靠的萧德藻、范成大、张鉴也都已经离世。从此,姜夔给后人留下一段更为忧伤和困顿的背影。这就是杨万里与姜夔交游的故事,而在二十年的交游中,杨万里对姜夔的诗学思想产生极大的影响。
杨万里对姜夔诗学思想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诗论和创作两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