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30 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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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2 19:59
李龙海(本文在此为第一次发表) 这是我在研究亚里士多德*学思想和教学中经常会思考的一个问题。中国各个时期的思想家很少有不关心国家或*生活的,特别是儒家、法家等,可以说是专门研究国家或公共生活问题的。以儒家为例,我认为主要原因应该是没有将公共生活独立地进行研究,导致*理论和*科学不能独立研究,而是以私人生活(血缘和家庭)诠释公共生活,使公共生活的理性化走错了方向。我们知道,一门学科要成立,需要具备几个基本的条件:(1)相对独立的研究对象。这对于*学,需要把公共权力作为一个独立的对象进行研究。儒家以血缘关系诠释公共生活,因此,它的*学研究一直包含在伦理研究之中。(2)学科基本概念的清晰。由于逻辑学不发达,这个任务也一直没有完成。(3)本专业研究者大体一致的一套公理和推理体系。同样因为逻辑学的不发达,概念不清晰,命题(概念之间的推理关系)当然也不清晰,推理有问题,理论体系的逻辑性当然也会有问题,这个条件也不具备。(4)最后,学科形成当然需要科学分类学的发展。这也是中国古代很多社会研究的学科不能很好建立起来的原因。(5)单一的现实**(王制)*了中国古代*研究者们的视野,使他们无从比较不同**的优劣得失。当然,后来的皇权制度也不再能够容纳对皇权*的突破性研究,不拥护皇权的主张本身就属于造反行为,任何不满也只能限于反贪官的层次,反对*就是反对皇帝。(6)王政不可能容纳积极参与公共或*生活的公民和公*识,这在西方也是如此。皇权*更是把公民参与公共和*生活的企图看成谋反。与东方不同的是,西方早期的许多城邦国家中,公民参与公共生活是正当的,甚至城邦本质上就是属于公民的,不参加公共生活甚至可以成为一种罪状(如苏格拉底一案),国家的意义就是让公民参与并保证公民过上优良生活的,积极参与公共生活是优良生活的必要条件之一。中国古代也有以民为本的思想,但容纳公民积极参与公共生活的*现实和主张,则几乎没有。学者的思考自然也受到极大*。(7)人性判断的不足。 我们应该承认,虽然中国自古没有*学这门学科,也就是说总体而言缺乏*智慧(也就是基本的*理论,今天这方面的研究仍然得不到重视),这不等于说中国没有*理论或*技巧。中国传统的*管理技术还是很发达的,但是,中国古代*思想确实没有超出忠孝和皇权的范畴。这是因为,儒家的理论视角是血亲关系,对血亲关系的推崇甚至到了迷信的程度,人生的意义似乎只在于亲情或天伦,只在于光宗耀祖。儒家在面对包括*在内的公共生活的时候,时刻戴着血缘关系的透镜,即使用私人生活的理念(范式)来解读公共生活,君臣父子,以孝举官,一直没有独立地研究人类生活的另一个重要领域――公共生活(包括*),或者说是把公共生活当成私人生活的一个部分,用私人生活或血亲关系来演绎、诠释和引伸公共生活,把私人生活中的重要原则(血缘关系)直接推行于*领域(君臣父子),这就决定了中国古代根本就不可能产生*学。因为公共生活面对的是平等的自由人,而私人生活领域的血缘关系则是天生不平等的。其结果是把天下之事当成皇族的私事,把一地方事当成某个最高领导人的私事,其他人均以奴仆的方式方可参与,否则,秉公而行就是僭越、犯上。家天下思想至今盛行,也使普通民众缺乏公民和权利意识,成者王侯败者贼的逻辑一以贯之。即便是在知识分子的意识里,如梁山好汉的公有制下,公事仍然像朝庭一样,首先是头领的家事和一人之事。从*文化的角度讲,现代中国的公有制对中国人确立公*识、主人翁意识、权利意识大有好处,它使国人终于把集体的、天下的事当成公民的事,人人都有权利关心、参与的事。这究竟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的偏得,倒也值得研究。 还有一个佐证,中国人信仰什么?失意时求神拜佛,只怪运气不好;得意时老子天下第一。这是普遍心态。中国人真正信仰的,实际上只有血缘关系,少时父母而后是子女而已,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庭是生产单位,无后就意味着血脉和产业断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儒家一再提醒大家:要对上忠(君)孝(父母),别像动物一样只知道孝顺自己的儿子(对下孝)。最近有大家学者在媒体上公开明确提出这一点,正好切合了我从*学角度的思考。当然,大约三年前也有西方学人讲学交流时提到,中国人从私人角度看公共生活,在现实中却是有效的,我很难苟同。只能说是,过去曾经很有效,现在也在一定的范围内也有效,而未来则取决于*文明的发展情况。 西方人从亚里士多德开始,就已经明确地将公共生活的研究(*学)和私人生活的研究(家政学)进行了区分,伦理学的研究对象居于两者之间。亲情成为儒家的信仰,儒家将人生的意义界定在亲情的范围之内,而且把国和家弄在一起,其逻辑实际上是由家至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私人生活的本领直接被当成谋求公共生活领导权的资格或前提,其最高*理想终逃脱不出贤人*的范畴。直到国民*,一直唱着好人*的高调,而无视制度建设,所谓一个政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等等,终究逃不出家天下的思维和利益。 社会科学一般公认,现代人的生活已经明确地分为私人的和公共的两个部分,私人生活相对自由,公共生活则要求理性化(规则化,或叫法治)。儒家以私人生活(血缘和家庭)的研究范式和理念演绎和诠释公共生活的结果,使公共生活的理性化走错了方向,按着私人生活的规则来解释和处理。家庭作为一种私人空间和关系,它是以感情维系的,按着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原则进行分配。这种分配方式是以亲密真诚的感情关系为基础的,真诚亲密的感情只要存在,它就可以维持,可以不计经济代价,利益关系服从感情关系。家庭内部关系以天然的辈份关系为基础,天然就不平等。而*则以平等的公民关系为基础,分配方式也以人的能力、贡献、实力等为基础,个人感情服从利益关系。所以说,用平等的利益关系审视不平等的家庭血缘关系,和以感情关系审视公共生活一样,终会陷入误区而无法自拔。所以才有以下的奇怪说法:婚姻也是交换,男人用感情与女人的性进行交换。却不知道,有了亲密真诚的感情关系,任何利益的交换原则就已经失效了;只有在亲密真诚的感情关系破裂以后,利益交换原则才能再次开始起作用(如爱情破裂后离婚时的情景)。 所以,以家释国,看似可信,实则假冒伪劣。社会科学的研究,必须超越这种想当然的层次,否则,建立在一些似是而非的基础之上,社会科学便永远不能成为科学。只能产生内圣外王的空想。总是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希望君主能爱他的臣民,能够英明,能够圣明,能够内圣,*能够爱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空想。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离开制度性的强迫性约束,让*们自觉自愿地一心一意为普通百姓服务,那是典型的胡话、醉话、梦话。 *生活、经济生活和家庭生活是并不相同的三个主要的生活领域,其遵守的规则自然也就大相径庭。如果用家庭生活或经济生活的范式去解读*,也就是说不把*当作一个独立领域来研究,当然也就不可能产生*学。可惜的是,直到今天,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精英还是百姓,把这些关系弄混了的大有人在。 另外,*学的产生离不开*实践,而中国古代的国家权力私人或家族性质明显,而公共性质较弱。西方*学产生于古希腊的城邦国家时代,那是一个国家权力的公共性比较突出的时期;古罗马的共和时期,*理论承袭了古希腊的传统,也比较发达,到了帝制时期,国家权力开始了私有化的漫漫历程,直到新的城市自治出现之前,*学的研究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同样始终少见进展,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私人事务是一个自由世界,人们尽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皇权或神权至上的时代,*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私*力,研究也只可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进行,最多就是如何在保持皇权或神权的前提下,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别太坏了,否则就要乱,让当权集团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收敛一点自己的*。孟子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实际上已经包含了*学产生的理论基础,可惜这个思路并没有发展下去,终只成为一种孤立的民本思想而不可能形成民主思想,因为后者需要平等的关系、权利和法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境界,则只不过是一些知识分子的个人理想境界而已,非*学研究的范畴。在中国,直到孙中山把*和国家当成众人之事,才使*学有了立足之地。总之,把国家或公共权力当成个人、某些个人或集团的私权,真正的*学研究是谈不上的。我以为,这是中国*学长期不能产生,产生之后也少有真正发展的根本原因所在。而且,这也很好地说明了*学与*实践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