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散文】额济纳胡杨林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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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16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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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7 16:59
内蒙古额济纳胡杨林最佳观赏时节是每年10月上中旬,观赏期大约半个月的时间。那时胡杨树的叶子变得金黄,伴以金秋的天高气爽,是再养眼不过的了。
我们到额济纳时是8月的最后一天,按时节仿佛是去得早了点。不过对于我们执意想要去看一看的人,是早是晚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了。
那天到时已是深夜零点时分,虽然有些晚且路途疲惫,但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寻家小饭店饮杯小酒解解乏的兴致。菜倒是不必多点,酒当然要喝当地的“闷倒驴”。
“闷倒驴”!名字初听起来不怎么“文化”,甚至还有点无礼,但既然响当当地一直叫了这么些年,证明自有其名的道理。至于说能否被“闷倒”,关键不在“酒”,而在“驴”吧!
等菜时听饭店老板说:这时候胡杨林景区还没有开始营业,可以免费游玩。一算帐,五个人可省下一千多元门票,也觉得是个利好。
由于偶有旅行,去过些所谓风景区,有时也就会琢磨关于风景的话题,觉得对风景的理解,应不单单是视觉的宴请。视觉下的场境,是一种颜色和框架的支撑,诸如山川湖泊,诸如江南锦绣,诸如花海草原,就像我们这次匆匆的行旅所到的可可托海、喀纳斯湖、伊犁草原等;另外还应该有意境的品评。就是那里有传说、有故事,可以勾起人们的惊叹和遐想,就像西夏王陵,就像火焰山,就像坎儿井,单单去看,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如若同事件和典籍联挂起来,便会产生些嗟叹或是回味;再一个就是心境的触碰。也就是一个地方一些景物会触动你的心扉,并由此引发诸多感悟。有人说,出行就是到遥远处寻找和发现另一个自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茫茫戈壁可以映照荒漠的心,草原孤鹰可以激发奋飞的情,废墟枯树可以让你联想到死亡的恐惧。这种地方,狭义上这说算不上常规的风景,如果广义起来,至少说它应该属于心的风景吧。
说么说来,我们去时喀纳斯胡杨林的场景,是难以算得上让我们惊呼的视觉享受。但那里还有沙漠还有蓝天,还有传说还有故事,还有坚韧还有死亡,可以让我们走着看着就仿佛看到了盛景时的状况,看着想着就想到了些值得嗟叹和品味的考量,而且也或许会在那里有一个偶然的巧遇,发现自己内心久久挂念的东西,比如高远,比如清静,比如死亡。况且,即便就视觉来讲,胡杨叶之金黄是一种美,那胡杨叶之清绿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呢?
有了这样理解的铺垫,当我们走进冷清的胡杨林时,便一点也没有了遗憾的感觉了。反觉这诺大的胡杨园区,东方晨曦初露,薄薄红霞诱人,秋高气爽映染,天际空冥高远,无语黄沙衬对蓝天,枯树长影静望朝阳,倒更使我们的心情也清明了许多。虽然胡杨的叶片斑驳,夹杂在蓬乱的枝丫之间,有悖于正常的审美情趣,但透过东方微阳的润染,却也有那么一点陆离的神秘,不能不说是别具韵味的了。
我煞有介事地端着相机,沿着纵横蜿蜒的林中栈道,漫无目的地胡乱游走,行高低起伏的沙丘,过横跨沟河的道桥,进别具特点的分区,绕突显灵动的池塘,走着看着,看着拍着,拍着想着,便有了许多关于胡杨的话题来了。
胡杨被称道的原因之一,在于它顽强的生命力。据说,胡杨为对抗恶劣自然环境,把根深深扎入地下数米到十几米,在地面也能把根平行伸向远方,寻找有限的生命之源,还通过地面根须不断地传承后代。胡杨生命力极其顽强,能受得起严寒酷暑,忍得了冰霜冷雨,抗得住急风流沙,生是精灵美化着大漠,死为魂魄守护着大漠,并以“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的传奇,播撒一种精神的福祉,被称为“英雄树”和“沙漠的脊梁”,使茫茫大漠因其存在而有了可以自豪的精气神,有了虽然荒芜却可以引人注目的资本。
对于游人来说,提起胡杨之美,最赞不绝口发出惊呼的,倒未必是这种“英雄树”和“沙漠脊梁”的精神,而应是胡杨林的色彩,是泛着金黄的胡杨脉叶之美。特别是十月初的胡杨黄叶,用火一般的热情,用金光灿灿至纯至净的绚烂,在自己生命即使衰落之前,把格外的光辉表现得淋漓尽致,点燃了自己的生命,点燃了沙漠的清冷,也点燃了人们恋美的*,引来四面八方贪婪的目光和不加掩饰的赞叹。
对于我来讲,穿梭于胡杨林间,胡杨的精神和色彩,确让我赞叹不已。但那棵棵干颈枯枝已经没了生命的树,像奇形怪状的骨骼或直或斜地插入大地胸膛,像挣扎求援的臂手僵硬地伸向苍苍天穹,以扭曲的形式呈现在我面前时,我似乎感受到了它们在死前的挣扎,挣扎成为一种种无言的永恒,永恒成为一个个悲壮的雕塑,给我们传达出了对于生命的无比留恋,对于死亡的无限抗拒,传达给我们精神上的不朽。而这个时候,我想避却怎么也避不开胡杨之死这个沉重的话题。
走进怪树林,站在死了的胡杨树跟前,看看它们各具形态各异,不管盘屈如虬龙,或是张翅如凤凰,但一概是挺立着副奇特、诡异或狰狞的面孔是时,我不难想象在它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饱受了多少的苦难和打磨。再仰望树冠残枝枯色,回味着它曾经的绿叶蓬勃,使我感到了丝丝的心惊,就突然间感到了时光和生命的某些不可思议,在被屡屡称颂的坚韧不屈的美德之下,又是怎么一种茫然无措的悲壮和苍凉。
此时的我,收住关于胡杨之死的幻想,再看看它周边的那些活着的同类,厚厚的黄沙依旧堆在脚下,风不停地摇动并拍打着它们的叶子,发出阵阵的声响,没有一棵的表情是悲伤的,似乎在唱着活着的赞歌,显示着对于生命的乐观,不禁使我替它们发出了“活着真好”的感慨了!
想到这里,我倒幸运起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了”。如若是黄金时节的旺季来,那时候看着胡杨满身的金黄,再想想不久便化于死亡的迹象,真不知道是什么一番滋味的了。
对于胡杨的观赏,我们所能付出的仅仅是几个小时的很短瞬间。就我来讲,对每一棵胡树,无论其形体是美是丑,其状态是生是死,其生命是短是长,都是造物主所赋予的,我都抱着深深的虔诚和敬意。这是否是我们应该对于本已悲壮生命的一种感情寄托,我真的说不清楚。
额纳斯胡杨林,是我们这次匆匆行旅的最后一个景点。虽然仍是艳阳高照,虽然景区的指示牌标得十分清明,但不知怎么我走着走着还是迷失了路径。
迷路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然同行的他(她)们也在耐心地等我,但我还是急切地有点窘态,不断支支吾吾自言自语地埋怨自己:
我怎么就会迷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