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鸿爪|宋冬野未曾忘却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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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04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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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0-12 10:00
当初因被他人翻唱的一首《董小姐》而走红的宋冬野(江湖人称"胖子"), 在经历了吸毒被拘、获得金曲奖等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继续安安稳稳地做起了音乐来;他的音乐也越来越广为人知,提起他,人们不再单单想到《董小姐》、想到《斑马、斑马》;《关忆北》、《鸽子》等也逐渐为人熟知。
然而, 宋冬野的音乐初心、风格奠基早已在其第一张专辑《雪泥鸿爪》中,便已经初露端倪 ,接下来,我会用几天时间来为大家品鉴这张专辑,尤其是歌词部分,这张专辑堪称现代民谣的瑰宝。
“一个胖子,不是很淡定的走过青春,走在生活里。 我不认识键盘,不知道MIDI,不懂一切高级的东西。 我就认识我的木箱子,她叫吉他,我唯一的乐器。 现在是,未来也是,未来的未来也是。”
这是宋冬野在豆瓣上为自己的这张专辑做的简介,从这句话里我们就能够知道这张专辑的关键词:“青春”与“木吉他”。这张专辑的一切都讲述与青春有关的故事,而木吉他几乎是这张专辑的所有配器,青涩而又单纯,伴着一个胖子中气十足的呢喃低语。
雪泥鸿爪
雪泥鸿爪一词,出自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全诗如下: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此诗最妙在前四句,意境恣肆,旷达悠然,个中深味,君可自品。 但是这四句经由宋冬野的嗓音吟唱之后,又多了几分清冷瘦消之感,毕竟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尚在青春,失落和怅然的情绪是终难免去的。
宋冬野的这四句吟唱很容易让人想起朴树在《旅途》中所唱道“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但是,宋冬野不是朴树,他未曾路过高山、路过湖泊,更勿论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他是个从小在卤煮火烧的尘火喧嚣中长大的北京小伙子,于是他用自己单薄而又丰富的人生经历给我们捧出了来自生活里的一汪清泉,伴着烟火气:
歌词首句:“狂傲的少年啊,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第一句就不免令人哑然失笑,记得小学毕业写同学录的时候,在性格描述那一栏,我总是先提笔写上“狂傲”两个字,再去思索接下来的事情;是啊,狂傲,多好的词啊,洒脱不羁、亦正亦邪,没有一个小学老师会将其归为褒义词,但在那个年纪的小男孩心里,就像所有的江湖梦、英雄情结一样,这是一种独特的赞誉(连LOL最新出的活动都要命名为“狂狼·傲狮”,感觉像坐实了这两个字的小学生属性一般)。
可当他们逐渐成长,之前飘在云端的“狂傲”二字竟变得日益厚重,厚重到他们再也不能轻易地挂在嘴边。
所以,“狂傲”二字本身就带有着一种嚣张的稚气,而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我们是否年少依旧呢?
宋冬野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不断地哼唱,为我们缓缓展开记忆的画幅:
“那年我买了一把吉他 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姑娘
后来姑娘不知去了何方 后来我就开始生长
那些过程都是云彩 去了不知道的地方
我开始不停的歌唱 假装自己很忧伤”
依旧是那年的故事,买一把吉他,对着一些演奏视频,有样学样地胡乱扫弦,这是多少个小男孩都有的经历呀。可能连什么是和弦都还不知道,可能那把吉他连音都调不准,懵懵懂懂地就开始自己的音乐启蒙。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缘自一个姑娘,一个“好看”的姑娘,而且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姑娘。“好看”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词,对于稚气未脱的孩子们,这就是对一个人外貌的最高评价了。
否则能用什么呢?美丽?太过书面了,而且这个词老被拿来形容心灵,有点装。漂亮?说阿姨的吧,而且这个词在脑海中老跟一种干练的短发形象结合在一起,做不了邻家女孩。可爱?那不是不好看的意思吗?嗯...*?想想可以,说就算了。 是的,在年轻的贫乏词汇库里,“好看”已经是最高赞誉,而且它的语义具有一种明显的主观性和动态,用来夸奖自己心中的那个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买一把吉他,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只要好看就足够了,对于曾经的我们,十来岁左右的单细胞生物,好看可能就是一切了吧。
然后,姑娘不知去了何方,毕竟我还是个小孩,没法追随她;于是,内心开始第一次慢慢生长,第一次对人生际遇、离别愁绪有了丁点儿的思考。那种若有若无的哀伤也渐渐变成了一种自我陶醉式的表演,就不停地歌唱,假装自己很忧伤。(我坚持认为“为赋新词强说愁”是人生的重要阶段,涉及到关键的自我觉醒和自我追寻,包括阶段过后的自我批判都与一个人的成长密切相关。)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 有人说胖子你得活着
于是我活着 我就活着 不回头看了 ”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转身相遇、然后离去。时间一天天在走,经历的事情,遇到的人也一天天变多。日子还是要过,总有人会对你说“你得好好生活,哪怕是随波逐流地被生活推着走”,于是就活着、活着、不回头看了。 宋冬野在这里把“活着”和“回头看”放在了对立面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对于生活从小就有颇多感触的人极易恋旧与缅怀,路就走得越来越沉重,对于所有的既往越发怀有着一种眷恋与温情。许多人说这样的人逃避现实,殊不知,那只是自我诊视在回忆中的一种投影,不是因为过去可爱,不是因为现实残忍,只是希望“我”能永恒;这么说可能会有一些晦涩,这么说吧,大家一定有过看某部特别喜爱的电影或者读一本特别喜爱的书,当临近结局之时,会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这部电影、这本书永远不要结束,我们可以一直坐在那里,一直看下去,看到世界尽头。就是这样的情感,几乎组成了所有人的青春期困扰。
“时光匆匆就二十多年 其实青春还有的是时间
我要努力地往前赶 未来比过去更远更远
听我唱歌的人呐 我祝愿你们不要悲伤
我的姑娘 我的梦想 跟着我 别走丢了 ”
我们不回头看了,告别了青春的困扰,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里开始生活;渐渐地,得生活真味,现在的我们不过二十多岁,青春还远远没到告别的时候。那句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话说得真对, 青春从不是一个阶段,它只是一种心态,它与成熟也并不相违背,它们本就是生命的两种维度。终于弄明白了这些的少年终于开始了真正的生活,他要努力地往前赶,因为未来比过去更远,因为未来和过去,同样珍贵,同样青春,就这么简单。
宋冬野的歌声从不是让大家强装伤感的伪民谣,他自己说得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听我唱歌的人呐 我祝愿你们不要悲伤。 青春的岁月里,重要的,绝不是迷茫和哀婉,重要的是,你的姑娘,你的梦想,以及,你没走丢了。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宋冬野用这四句诗,给自己的音乐世界奠定了一个其他民谣唱作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一个充满着人文关怀的高度。相信这四句诗,我也不用再多说,大家自有体会。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