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集释》附录三辨伪文字辑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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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18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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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1-30 12:46
十八事,汤问篇言“菌芝朝生晦死”,陆德明庄子释文引崔撰曰:“粪上芝,朝生暮死。晦者不及朔,朔者不及晦。”此乃影射庄子之文,而实用崔氏之说。
十九事,力命篇言彭祖寿八百,庄子言“彭祖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则其寿不止八百。宋忠世本注、王逸楚辞注、高诱吕氏春秋淮南子注乃有七百八百之说,作伪者因以袭用。
二十事,天瑞篇曰:“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庄子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不云在海河洲中,此乃袭山海经海内北*也。彼文郭璞注曰,“庄子所谓藐姑射之山也,”使列子非伪,郭何为不引此以注乎?
由此言之,世传列子书八篇,非汉志著录之旧,较然可知。况其文不出前书者,率不似周秦人词气,颇缀裂不条贯。又如天瑞篇言“ 天地空中之一细物,有中之最巨者,”周穆王篇言“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汤问篇言“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菜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此并取资于浮屠之书,尤其较著者也。若汤问篇之“六鰲焦螟”,放庄子之“鲲鹏蛮触”;黄帝篇之“海上沤鸟”,放吕览之“好蜻”,如此者不可胜数。崔述谓其称孔子观於吕梁而遇丈夫厉河水,又称息驾於河梁而遇丈夫厉河水,此本庄周寓言。盖有采其事而稍窜易其文者,伪撰列子者误以为两事而遂两载之也。汪继培谓其“会萃补缀之迹,诸书见在,可覆按也。”知言哉!盖列子书出晚而亡早,故不甚称於作者。魏晋以来,好事之徒,聚歛管子、晏子、论语、山海经、墨子、庄子、尸佼、韩非、吕氏春秋、韩诗外传、淮南、说苑、新序、新论之言,附益晚说,成此八篇,假为向叙以见重。而刘勰乃称其气伟采奇,柳宗元谓其质厚少伪,洪迈、宋濂、王世贞且以为简劲出庄子右,刘壎谓漆园之言,皆郑圃之馀,岂盲於目者耶?夫辅嗣为易注多取诸老庄,而此书亦出王氏,岂弼之徒所为与?
〔附〕日本武义内雄列子冤词原载江侠菴之先秦经藉考三六0──三七三页。今依张心澄伪书通考二摘录大要。
向序非伪,列子八篇非御寇之笔,且多经後人删改。然大体上尚存向校定时面目,非王弼之徒所伪作。姚氏以郑缪公之误,断为序非向作,因一字之误,而疑序之全体,颇不合理。况由後人之伪写,抑由向自误,尚未可知。
次对马氏之说辨之如下:
(一)让王篇之记事,未可与壶丘子林伯昏旡人等一例视之。庄书多寓言,所谓壶丘子林及伯昏旡人又见於列子,亦是寓言。以此寓言为盾,而没去让王篇之记事,实非正当。此篇是否庄周所作,与史料之价值如何,实无关系。
(二)尸子、吕氏春秋、庄子谓列子贵虚,而向序亦谓列子八篇驳杂,但举此以证八篇非御寇真作则可,不能以之证向序为伪。贵虚当认为道家者流,然穆王、汤问之恢诡,及力命、杨朱有与御寇之学乖背,故谓不似一家之书,而别录犹入之道家,想因此乖背者亦道者流之支裔也。向序谓列子之书於景帝时流行,其後不传,盖向校定时,上距景帝约一百二十年。如序所云,可见当时传本稍完全者已不可见。司马迁史记之终时在景帝後约五十年,比向校上列子约先七十年,正淮南王所上庄子最流行而不顾列子之时,则迁不撰列子传,与当时人不引用,又何足怪?要之,向序言列子之传来与性质甚明,若舍此而置疑,则不可不有确据。
(三)马氏所举各证之中(四)(五)(六)(七)(八)(九)(十)及(十四),大意在不信向序之认八篇为御寇自作,引御寇年代与子产同时,以作疑问。然通读向序文,不认八篇为一家之书,人则无问题。又(十二)及(十五)据传闻相异古书中事,为决定列子之真伪资料,颇非容易。(十三)不过马氏之想像。(十五)据古书疑义举例、札迻,是袭何治运之说,此文宁看为庄列均由他文窜入。(八)从周穆王篇载“穆王敬事西极之化人”一语考之,则仲尼篇之西方圣人,乃道家之理想人物,与佛教无关。惟(三)列子八篇只存於与王弼关系之家张氏,(十七)(二十)之桓谭郭璞皆未见过列子,是列子後出说之好资料。然张湛序质实无饰,又如仲尼篇子列子之学云云一章,注曰:“既见於黄帝篇,”不删去之。又如中山公子牟一条,注曰:“公子牟公孙龙是在列子之後,此章是後人所增益。”对於保存旧面目一点於此可见。当寇虏强盛仅以身免之际,列子八篇犹不忍弃,则此为希有之珍籍,自向校上之後,馀风寥寂,业可想见。从而桓谭郭璞不得寓目,亦何足怪?若信向序与湛序,则此书不足疑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