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扬走了,种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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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10-17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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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1-02 02:02
援藏16年,他在雪域高原艰苦跋涉50多万公里,最高攀登至海拔6000多米,克服了极端严寒、高原反应等种种艰难条件,收集了上千种植物的4000多万颗种子,为国家和人类储存下丰富的基因宝藏;他将热情投向整个西部,培养了大量少数民族地区学生,帮助*大学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第一。
他,就是复旦大学钟扬教授。
天妒英才,2017年9月25日清晨,钟扬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出差途中不幸遭遇严重车祸,53岁的生命戛然而止。不知不觉已经半年过去,他的惊人事迹被广为传颂,让我们一起继续追念钟扬教授。
钟扬1964年出生,从小就是个喜欢读书的孩子。1979年,15岁的钟扬从湖北黄冈中学初中毕业,就考取了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成了家乡远近闻名的“神童”。1984年大学毕业,钟扬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所工作。
天资聪颖又刻苦学习,在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所工作期间,钟扬还在日本国立综合研究大学院大学攻读生物系统科学,获博士学位。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密歇根州立大学从事合作研究四年。德才兼备,品学兼优,钟扬33岁就担任了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所副所长。
在常人眼里,他年轻有为,仕途看好,可是此时他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2000年,钟扬告别了年迈的父母,“罢官”离开武汉,来到上海复旦大学做起了一名普通教师。
名,他不放在眼里;利,就更与他无缘。从“神童”到“学霸”,再到辞官当老师,钟扬可以说是一个有点傻气的“科学怪人”。
如果把钟扬短暂的人生精简成两个字,那就是“种子”,钟扬一生的故事就是种子的故事。
2001年,钟扬第一次来*考察,就被这里的自然生态和高原植物深深吸引。在青藏高原,有近6000个能结种子的高等植物物种,占全国18%,其中2000种是青藏高原特有植物,但由于气候变暖,环境破坏,一些植物正在消失,抢救性收集记录迫在眉睫。
种子资源事关国家生态安全,事关整个人类未来。如何把青藏高原这个最大的生物“基因库”真正建立起来,是钟扬执着努力很多年的科研目标。在高海拔缺氧地区,采集野生植物种子的工作充满艰辛,他选择的科研道路也异常坎坷。
16年来,钟扬的足迹遍布青藏高原的高山大川,经历了无数生死一瞬。峭壁的盘山路上,曾有巨石滚落砸中所乘的车;在荒原里迷路,没有食物,几近绝望,没有水,就不洗脸,没有旅店,就裹着大衣睡在车上;突遇大雨冰雹,车子躲在山窝窝里,听着周围狂风大作;累了一天,头晕、恶心、无力、腹泻等高原反应如影随形,可钟扬依然在路上。
这是一部时长不到6分钟的微电影,我已经看过几十遍也看不厌。《播种未来》是纪录钟扬生前工作的唯一一部影像短片,前后策划了4个多月,往返上万公里,历时13天拍摄而成。前段时间有幸认识该片导演王威鹏,与他彻夜长谈,才了解到“种子狂人”钟扬生前众多不为人所知的感人细节。
“钟扬上飞机,和空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吃饭不要叫我。”王威鹏说:“他的睡眠都是碎片时间凑起来的,一上飞机,一上汽车,就抱着他的行军包几乎是秒睡,因为,他经常通宵工作,还要给学生改论文,时间不够用。”
钟扬是一个始终与时间赛跑的人,无论何时,他都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紧迫感投入工作。
他一年飞行次数最高超过170次,有时密集到一周坐10趟飞机;每次出差他都选择最早一班飞机,只为上午到达后就能立即开始工作,为了赶早班飞机,好几次深夜睡在机场楼梯间里;他经常工作到半夜,闹钟固定地设在凌晨3点,提醒他到点睡觉,然后五六点就起床继续干活;突发脑溢血后,他只住院十几天就重新投入工作,而当时半身不遂的他,甚至连午餐盒都无法打开。
“摄制组一行17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对高原生活还很不适应。”王威鹏回忆说,钟扬安排好了所有人的食宿,他把八间最好的房间给到了摄制组,而自己却住进了没有暖气的一间。
钟扬的采样足迹依布*高原最偏远、最艰苦、最荒芜的地区。和学生们到野外采样,风餐露宿,住旅店,也是把条件好的房间先给学生们住,自己选择最为简陋的房间。
“几次拍摄爬山过程中,镜头里钟扬都很变扭。”王威鹏说。原来,钟扬体型偏胖,由于野外考察时需要经常下蹲,裤子被崩开是常事,于是钟扬想到一个办法,故意穿着一条开裆裤。
钟扬还日夜穿着一双脱胶“张开大嘴”的皮鞋,听他说那双100块钱买来的鞋他已经穿了8年。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支鞋底胶,钟扬说能不能把鞋底胶送给他,因为补好还能再穿8年。
要盘点*高原生物“家底”却并非易事,仅收集种子样本一项,一年就至少要收集600个,而且每一个样本都要收集5000颗种子,不同的样本种群所在地相隔的直线距离还不能少于50公里。按此计算,钟扬一年至少行走3万公里。
为了采集夏季雪线以上的植物标本,钟扬和学生们要爬上海拔5300米的卡若拉冰川。车子只能开到4300米的高度,其余的1000米需要徒步爬上去。因为严重缺氧,每爬几十米就要大口喘气十几分钟,1000米的高度硬是爬了三个小时。
“低海拔、环境好的地方,轮不着我们去做。”在海拔6100米以上的珠峰北坡,能够采集到鼠曲雪兔子这样的植物样品,就意味着可以通过分子生物学分析,揭示它种群来源和动态,探索它和全球气候变暖的关系;钟扬和他的学生,将全世界仅存于*的三万多棵巨柏登记在册;经过十年努力,他们在*海拔4150米的“无人区”,最终寻获了有着“植物界小白鼠”称号的模式生物拟南芥,钟扬说,拟南芥在植物学界是真正的“希望的种子”。
去过青藏高原的人都应该领教过高原反应的厉害,本来有严重痛风、高血脂等慢性病的钟扬,每次进藏他都会遭遇一两种高反,腹泻、水肿、高烧不退、嘴唇发紫等症状时有发生。长期的高原生活和过高的工作强度,钟扬出现心脏肥大、血管脆弱等病症;痛风病发作,他拄着拐杖坚持带学生采样。
在高原采集研究种子这样一个宏大工程,必须建设团队。钟扬下决心要培养一批留得下、用得上的*本地生物学人才。
近十年来,钟扬作为援藏干部和援藏教师,帮助*大学申请到了第一个生态学博士点,培养了藏族第一个植物学博士,带出了*第一个生物学教育创新团队,带领*大学生态学科入选国家“双一流”建设一流学科名单,将*大学生物多样性研究推向世界。这一个又一个的第一倾注了钟扬太多的心血。
在*大学钟扬的宿舍,只要他在,这里就是他和学生、老师一起聚会工作的地方。就在这次车祸前,钟扬又一次订好了去*的机票,专门来研究*大学怎样建设生态学一流学科的问题。
钟扬对*的爱,深入骨髓。16年筚路蓝缕,栉风沐雨,钟扬就这样走了超过50万公里的路程,收集了上千种植物的4000万颗种子,填补了世界种子资源库没有*种子的空白。
钟扬走了,种子还在。如今,4000多万颗种子被精心保存在零下20摄氏度、湿度15%的冷库中,它们在静静休眠中穿越时空,将在百年之后,为未来的人们绽放生机。
正如钟扬在纪录片《播种未来》中所说:“任何生命都有其结束的一天,但我毫不畏惧,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而我们采集的种子,也许会在几百年后的某一天生根发芽,到那时不知会完成多少人的梦想。”
“不是杰出者才做梦,而是善梦者才杰出。”我们就用钟扬教授的这句话,共勉。
(视频 供图/王威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