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 卷七十五晋书 高祖纪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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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2-09-18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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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11-10 10:41
长兴元年二月,明宗南郊礼毕,加检校太尉,增食邑五百户,寻诏归任。时邺都繁富为天下之冠,而土俗犷悍,民多争讼,帝令投函府门,一一览之,及逾年,盈积几案,滞于狱者甚众,时论以此减之。九月,东川董璋叛,朝廷命帝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兼知东川行府事。十月,至自魏博,董众西征。二年春,以川路险艰,粮运不继,诏班师。四月,复兼六军诸卫副使。六月,改河阳节度使,仍兼兵柄。
是时,秦王从荣奏:“伏见北面频奏报,契丹族移帐近塞,吐浑、突厥已侵边地,戍兵虽多,未有统帅,早宜命大将一人,以安云、朔。”明宗曰:“卿等商量。”从荣与诸大臣奏曰:“将校之中,唯石敬瑭、康义诚二人可行。”帝素不欲为禁军之副,即奏曰:“臣愿北行。”明宗曰:“卿为吾行,事无不济。”及受诏,不落六军副使,帝复迁延辞避。十一月乙酉,明宗复谓侍臣曰:“云州奏,契丹自幽州移帐,言就放牧,终冬不退,其患深矣。”枢密使范延光奏曰:“已议石敬瑭与康义诚北行,然其定夺,即在宸旨。”帝奏曰:“臣虽不才,争敢避事,但进退惟命。”明宗曰:“卿为吾行,甚叶众议。”由是遂定。丁亥,加兼侍中、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兼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军蕃汉马步军总管,改赐竭忠匡运宁国功臣。翌日,宴于中兴殿,帝捧觞上寿,因奏曰:“臣虽微怯,惟边事敢不尽其忠力,但臣远违玉阶,无以时申补报。”帝因再拜告辞,明宗泣下沾衿。左右怪其过伤,果与帝因此为诀,不复相见矣。十二月,明宗晏驾,帝闻之,长恸若丧考妣。应顺元年正月,闵帝即位,加中书令,及增食邑。
帝性简俭,未尝以声色滋味辄自燕乐,每公退,必召幕客论民间利害及刑政得失,明而难犯,事多亲决。有店妇与军士讼,云“曝粟于门,为马所食”。而军士恳诉,无以自明。帝谓鞫吏曰:“两讼未分,何以为断?可杀马刳肠而视其粟,有则军士诛,无则妇人死。”遂杀马,马肠无粟,因戮其妇人。境内肃然,莫敢以欺事言者。三月,移镇常山。所历方镇,以孝治为急,见民间父母在昆弟分索者,必绳而杀之。勤于吏事,廷无滞讼。常山属邑曰九门,有人鬻地与异居兄,议价不定,乃移于他人。他人须兄立券,兄固抑之,因诉于令。令以弟兄俱不义,送府。帝监之曰:“人之不义,由牧长新至,教化所未能及,吾甚愧焉。若以至理言之,兄利良田,弟求善价,顺之则是,沮之则非,其兄不义之甚也,宜重笞焉。市田以高价者取之。”上下服其明。
及岐阳兵乱,推潞王为天子,闵帝急诏帝赴阙,欲以社稷为托。闵帝自洛阳出奔于卫,相遇于途,遂与闵帝回入卫州。时闵帝左右将不利于帝,帝觉之,因擒其从骑百余人。闵帝知事不济,与帝长恸而别,帝遣刺史王宏贽安置闵帝于公舍而去,寻为潞王所害,帝后长以此愧心焉。
清泰元年五月,复授太原节度使、北京留守,充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军蕃汉马步总管。二年夏,帝屯军于忻州,朝廷遣使送夏衣,传诏抚谕,后军人遽呼万岁者数四,帝惧,斩挟马将李晖以下三十余人以徇,乃止。
三年五月,移授郓州节度使,进封赵国公,仍改扶天启运中正功臣。寻降诏促帝赴任。帝心疑之,乃召僚佐议曰:“孤再受太原之日,主上面宣云:‘与卿北门,一生无议除改。’今忽降此命,莫是以去年忻州乱兵见迫,过相猜乎?又今年千春节,公主入觐,当辞时,谓公主曰:‘尔归心甚急,欲与石郎反耶?’此疑我之状固且明矣。今天子用后族,委邪臣,沈湎荒惑,万机停壅,失刑失赏,不亡何待!吾自应顺中少主出奔之日,睹人情大去,不能扶危持颠,愤愤于方寸者三年矣。今我无异志,朝廷自启祸机,不可安然死于道路。况太原险固之地,积粟甚多,若且宽我,我当奉之。必若加兵,我则外告邻方,北构强敌,兴亡之数,皎皎在天。今欲发表称疾,以俟其意,诸公以为何如?”(《玉堂闲话》:晋祖在并部,尝从容谓宾佐云:“近因昼寝,忽梦若顷年在洛京时,与天子连镳于路,过旧第,天子请某入其第,某逊让者数四,不得已即促辔而入,至厅事下马,升自阼阶,西向而坐,天子已驰车去矣。其梦如此。”群僚莫敢有所答。是年冬,果有鼎革之事。盖晋祖怀不轨之志久矣,故托梦以惑众也。)掌*桑维翰、都押衙刘知远赞成密计,遂拒末帝之命。朝廷以帝不奉诏,降旨削夺官爵,即诏晋州刺史、北面副招讨使张敬达领兵围帝于晋阳。帝寻命桑维翰诣诸道求援,契丹遣人复书诺之,约以中秋赴义。(《辽史太宗纪》云:七月丙申,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其主所讨,遣赵莹求救,时赵德钧亦遣使至,河东复遣桑维翰来告急,遂许兴师。八月庚午,自将以援敬瑭。)六月,北面招收指挥使安重荣以部曲数千人入城。七月,代州屯将安元信率一军,与西北面先锋指挥使安审信引五百骑俱至。八月,怀州彰圣军使张万迪等各率千余骑来降。是月,外众攻我甚急,帝亲当矢石,人心虽固,廪食渐困。
九月辛丑,契丹主率众自雁门而南,旌骑不绝五十里余。(《辽史》:九月丁酉,入雁门。戊戌,次忻州。己亥,次太原。)先使人报帝云:“吾欲今日便破贼,可乎?”帝使人驰告曰:“皇帝赴难,比要成功,贼势至厚,可明旦稳审议战,未为晚也。”使未达,契丹已与南军骑将高行周、符彦卿等合战。时张敬达、杨光远列阵西山下,士未及成伍,而行周、彦卿为伏兵所断,舍军而退,敬达等步兵大败,死者万人。是夜,帝出北门见契丹主,契丹主执帝手曰:“恨会面之晚。”因论父子之义。(《辽史》:敬瑭率官属来见,帝执手抚慰之。《契丹国志》云:敬瑭见契丹帝,问曰:“皇帝远来,士马疲倦,遽与唐大战而胜,何也?”帝曰:“始我谓唐必断雁门诸路,伏兵险要,不可得进。使人侦视皆无之,是以长驱而深入。我气方锐,乘此击之,是以胜之。”敬瑭叹服。)明日,帝与契丹围敬达营寨,南军不复出矣。帝与契丹本无结好,自末帝见迫之后,遣腹心何福,以刀错为信,一言亲赴其难,迅若流电,信天意耶!己酉,唐末帝率亲军步骑三万出次河桥。辛亥,末帝诏枢密使赵延寿分众二万为北面招讨使,又诏魏博节度使范延光统本军二万人屯辽州。十月,幽州节度使赵德钧领所部万余人自上党吴儿谷合延寿兵屯团柏谷,与敬达寨相去百里,弥月竟不能相通。(《辽史》:初围晋安,分遣精兵守其要害,以绝援兵之路。赵延寿等皆逗留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