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8-17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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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1 02:41
那是个讲错话都会被抓起来批斗、游街,甚至关起来的时代,那是个怪、力、乱、神都遭禁的时代,黑夜宽恕了无知的人民,让我们能听到广播里听不到的声音。 孩子们最愿意听的就是神乎其神的传说,听那些要翻过九百九十九座山,趟过九百九十九条河,才能杀死可恶的龙王,才能拯救世界的故事。那时的星星不是遥远的灼热的火焰,而是龙王的骨头做成的钉,是牛郎挑起的担子,是织女飘起的衣裙。那时大人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他们喝着茶摇着扇子,永远不急不慢的悠闲;那时的孩子有更多的时间作家家,总是在故事里入睡,睡梦中是没完没了的传说。 上小学的时候最关心的是孙悟空的命运,那时关于孙悟空的故事,合法的好像只有《三打白骨精》的连环画,听长辈们零星的描述,小朋友们一起凑出个混淆三届颠倒时空的故事,于是都为一直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大圣担忧,有一位小朋友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我爸的部队已经派坦克过去了,准备用大炮轰平那些山,那时孙悟空就能出来,然后就能帮*解放台湾;于是幸福的话题就打开了,解放台湾后就会有很多的糖;老师说台湾产糖;到那时一分钱就能买十个小糖。就这样,远大的*理想与小小的个人愿望都与孙悟空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每过一段时间,学校都会组织一次忆苦思甜故事会,同学们三三两两搬着板凳来到操场,在简易的*台上,老阿婆声泪俱下地控诉旧社会的黑暗,台上有时会有挂着牌子,被反绑着手、低着头的地主、地主婆,或是偷了集体东西的小偷。台下常常是哭成一片,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人喊:“*地主反*!”我们举起小小的拳头,红红的眼瞪着台上面无人色的地主。会后,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会让我们忘掉饥饿的肚子,忘掉身上单薄的衣衫,会让我们格外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那时的课程远没有现在重,作业总是在课堂上就能完成,有时,老师花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讲完课,于是,一些年轻的老师,看了太多的书而无法表达,就会主动地、神秘地给大家讲故事,于是《一双绣花鞋》、《三零三房间的故事》便成了最吸引人的话题。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班级有不同的进度,类似于今天的互动式创作,讲故事的时候也是班上课堂纪律最好的时候。有一位同学用“聚精会神”造句竟然是:“我们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破案故事”。我的小学换过四五个学校,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这样受欢迎的老师,在他们的课堂上,同学们像节日般的快乐。 吃晚饭的时间是广播的世界,常常是全家一起听故事,小时候听孙敬修老爷爷讲小朋友的故事,以后是陈醇叔叔讲《万山红遍》,曹灿叔叔讲《金光大道》,以后是梅兰芳讲《岳飞传》,一直到高中听*先生(就是现在演和绅的那位)讲《夜幕下的哈尔滨》,*有个绝招,就是善于模仿女性的声音,惟妙惟肖,风情万种,十足女人味。那时已是懵懂初开的年龄,对这样的故事这样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眷恋和憧憬。 上大学的时候课程比高中要宽松得多,夜深人静的夜晚,百无聊赖的男生宿舍,讲故事常成为哥们的宣泄手段。从天南地北的神侃到鬼气森林的聊斋,从面红耳赤地争论古代女人能不能上街,到指手画脚地制定世界新秩序,讲故事有如头脑风暴,像今天的论坛,妙趣横生,生面别开。一次讲着讲着突然讲到了“色”字,于是积压在箱底的各种版本的荤故事一古脑都端了上来,讲完后是久久的沉寂和更加寂寞的心情。早上起床,一个哥们在收拾被子时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被一位眼尖的哥们当场捉住,掀开被子一看,一幅清晰的地图——澳大利亚,那位仁兄恼羞成怒,也掀开了对方的被子,不敢恭维,面积也不小。于是在嬉笑声中,全室八名同学都被逐一检查,惭愧得很,祖国江山一片湿。原来在那个寂寞的晚上,或指头而告了消乏,或梦礼花落知多少,此夜无人入睡。于是大家都有了新的外号,那位叫“澳大利亚”,面积大的叫“世界地图”,最绝的一位叫“戈尔巴乔夫”,可最惨的那位,因为手脚过于干净,被检查时竟然没有露出蛛丝马迹,于是在大家的讥笑声中,任凭他百般辩解,最终还是得了个“昏睡百年”的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