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9-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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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09 02:30
代表作《赤裸的午餐》同样是一部令人争议的作品。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区际城(Interzone)的地方,它充满了敌对和压制,各种势力展开激烈的竞争,争相操纵人的心理。作品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地狱般的世界,这里泛滥着*、海洛因与各种可怕的病毒。在这个魔窟里,漂移着活在恶臭污秽中的一群变形的人类。《赤裸的午餐》向读者展示了一个人间地狱。因为该作品涉及诸多忌讳话题,由此引发了1965年马萨诸塞州最高法庭的审判,诺曼·梅勒(Norman Mailer)和艾伦·金斯伯格(Allen Ginsberg)都到波士顿法庭上为此书做激烈辩护,致使法庭最终否定了该书为淫秽小说一说。
短篇小说《寒春新闻》和《走在你身边的第三者是谁?》均译自旧金山城市之光出版社于1984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巴勒斯档案》(The Burroughs File),其中《寒春新闻》最初出现在1965年密歇根的一家名为The Spero杂志的第一期上,而后在多家杂志登载;《走在你身边的第三者是谁?》写于1964年,首先在纽约的《艺术与文学》杂志上面世。这两个短篇均创作于60年代,当时的巴勒斯正热衷于和他的密友、画家布罗·吉辛(Brion Gysin)利用“剪裁法”(cut-up)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上面提及的科幻三部曲《软机器》、《爆炸的票》和《新星快车》便是巴勒斯在这一时期对该手法持有饱满热情的产物。选取的这两篇短篇均显著带有该手法的特色。“剪裁法”并非巴勒斯与吉辛首创,在现代派作家T. S. 艾略特的《荒原》、多斯·帕索斯的《美国》三部曲与法国达达主义诗人查拉(Tristan Tzara)的创作中都不同程度地运用了意象并置的创作手法,然而,这些只是作者此时此地为了表达作品意义的一种灵光闪现,相对于现代派的主要创作手法如意识流来讲,其分量轻之又轻。可是,当这一手法到了巴勒斯与吉辛的手上后,他们将它广泛地运用到通俗文化和现代文学的意象中来,使其成为一种有力的艺术工具。
“剪裁法”实质上就是蒙太奇的手法,它始于绘画,后来被应用在文学创作上。1959年9月的一天,吉辛在房间里试图作画,他用剪刀剪画板时,将下面用来保护桌面的几张《纽约先驱论坛报》的最上面一页剪去了狭长的一条,他发现被剪掉的那部分与下页的同一行在意义上产生了有趣的组合,于是他又将这不完整的一页与下面的每一页拼接,结果令人兴奋。当巴勒斯一周后从外面回来时,吉辛兴奋地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发现。于是,两人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将这一手法广泛地运用到文学创作中来。巴勒斯认为这一手法符合我们意识的真实情况。他举例说:如果你在街道上行走,之后记录下所看到的事物,你肯定会大吃一惊。一些表面上看起来连贯和流畅的事物实际上却是支离破碎的意象并置:一束电焊的火花,一阵音乐,一个标志牌,一股飘来的香味……这一切被我们训练有素的大脑赋予了某种“秩序”,加工成了具有连续性的线性叙述文字,如影片画面一般讲述着一个完整的故事。在完成这一过程中,文字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巴勒斯认为文字是实现控制的主要帮凶,“建议是文字,劝说是文字,命令是文字。没有文字,控制的机器就无法运转。”(注:Barry Miles,William Burroughs El Hombre Invisible (London: Virgin Books Ltd,2002),p. 134.) 我们的思维被语言控制着,不是我们在使用语言,而是语言在使用我们。“词语原本是个健康的神经细胞,现在却变成了寄生的有机体,不断地侵入与破坏神经中枢。”(注:Jennie Skerl & Robin Lydenberg ed.,William S. Burroughs At the Front,p. 56.) 人类沦为语言的奴隶,而对控制者惟一的抵制途径就是消灭其实现控制的工具——语言。“剪裁法”通过对支离破碎的意象的不断并置展现了一个没有逻辑没有理性的无序世界,而这恰恰是我们意识的真实图景,这便是作者想向读者传达的信息。这样,作家和读者最终从传统的语法和句法中被解放了出来。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巴勒斯向我们展示语言是多么地苍白无力。“任何人,只要有一把剪刀就能成为诗人。”(注:William Burroughs El Hombre Invisible,p. 128.)
短篇小说《寒春新闻》正是巴勒斯剪出来的作品。作品中出现的人物有马丁、阿奇、克莱姆、管道工、内地的悲伤侍者、*、不知名的年轻人、男妓、“我”和“他”。小说的开始似乎要讲述一个连贯的故事,马丁骑着马来到了名叫蓝色交汇处的地方,他喝完一杯威士忌后向酒保要了一间房间住了下来。而后讲述的是阿奇带领一伙人向马丁索要其丢失的马匹,因为克莱姆看到他在寒春卖掉了一些牲口。马丁对此一言不发。小说从一开始便突出了一种极为安静的氛围。在“对勘测线的多年等待”一节中,剪刀的痕迹随处可见,毫无关系的意象像走马灯一样转动:马丁、手*、战士、管道工、一个名叫克里科的人、死亡之星、起风的街道、枯死的树叶、撕裂的天空、一只遥远的手……惟一让人联想到前面故事的句子是:“为什么告诉我,阿奇?”但是说话人由马丁已变成了枯死的树叶;“我没看到你”的字语也再次出现;香烟的烟晕也同样飘浮着。随后的“内地的悲伤侍者”一节继续了上一节的写作风格,安静的杂货店、铺着鹅卵石的街道、风中的湖、内地的悲伤侍者、老人、年轻人、*与男妓,重复出现的意象有爆炸的星球、一只遥远的手和“安妮·劳瑞”曲子。值得注意的是整篇小说中表示颜色的词语:夕阳就像浓浓的蓝色灰尘似的从山上落下来;沉默凝重、幽蓝;夕阳下他灰色的眼睛折射出一股冷酷;淡蓝色夏日的天空;模糊的*肋骨;银色的灰烬;苍白的*支;风中的湖宛若一张被撕碎的银色的纸;白色,白色,白色,一束眩目的白色;银色鬼魅;黑色和银色交织的天空;白色的海堤墙。蓝色、灰色、白色、黑色与银色均为冷色调,其反复出现加重了小说蓄意营造的一种空寂贫瘠的虚无氛围,内容与形式的契合走到了彻底*的极限。作者天马行空地游走于各种意象组成的世界里,把希冀从作品中寻求意义的读者带入了一个令其不知所措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