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简墨写的<日月泉>全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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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2-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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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1-04 10:58
日月泉
简墨
山中下了几天的雨,我们去的那天还没有停。
雨势眼看着越来越盛,知道泉因此更加好看,寻泉的兴致反越发浓起来。
车子左拐右拐,顺着云翠山的盘山道一溜儿上升,清风从山里向外吹着,雾团大朵大朵扑来,道路被弄得湿漉漉的,显出明净的柏油色、马牙和青石条色。
地面越来越远,雾气穿破,然后在身后重新聚拢,会觉得是行驶在云中,或者是一行五人,摆脱了外物束缚,直接驾云而走,像个漂浮的音符。远处有“矾头”披麻皴斧劈皴,有高木润笔涩笔,有山屋墨点子一样,甩在半腰……朝山坳下望去,一路所见的庄稼、山村,统统不见,眼见得雾下又生一块雾、雾上又生一块雾的,越来越浓,终至白茫茫,牵手成海,填满了一切虚空。山模仿了古人的画。
一山的柏树,挂了雨滴,绿莹莹、银闪闪的,在镜头里,闪得人眼眯起来,雨洗着山,刷刷声不绝于耳,黒云翻墨,大卷而厚重,而阶梯一道接一道,上千上万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了。
日月泉在山阴,背南面北,还需要进一个很黑的洞。这种位置不合常规,终年泛潮,不见日月——它自己做了日月。
日月泉的性格很像个不合时宜的人,从古代溜到这里——伯夷、叔齐,或“梅妻鹤子”的那一位,为躲避尘嚣,找了个不大的小山,隐居了起来。
没有游客,没有香客。这才是了——“吾生世外”,又硬朗,又孤绝。
看其材质,边缘是新修的,盖板则为旧物,凹凸不平,而磨得光滑,惊人地质朴。整石凿刻成日月形,日泉周长完满,月泉弧弦圆润,相依相伴。
“出山泉水浊,在山泉水清”,灯光下,泉子清得发冷,照影凛凛,魂魄也惊出来了。其中,日池传说须男士专用,月池传说归女士专用。至今,周边仍有很多百姓常来取水,信之如宗教。
日月泉下,有道人居住的屋子,也是山石造成,低小简陋,透过月亮大的小窗,见一年轻道长,身材清瘦,穿玄色僧衣,小圆口的*罗汉鞋,挽发髻,两绺长发耳边垂下,立在案前写字。那一幕美得惊人,如月光抵达门环。我不敢作声,屏住呼吸,甚至不敢拍照。道长身子很少移动,形同槁木,只有肘腕游移纸上。在他身后的石头上搭着一只香袋,不知是刚远游归来,还是将要离开。
雨声很大,我们撑伞,在窗外看他,站成了石头。可不管我们多么舍不得打扰他,还是忍不住打扰了。
雨很小了,濛濛的,像春雨。他将我们安置在树下的矮凳上,就掀起竹帘进屋倒水去了。小院幽清,打扫得一尘不染。远处苍松连云,在雨帘里闪着绿光。
“流泉古木,茶香如缕,更有玉兰花事,又被古寺钟催起”……以前书中读到的意境,此番实证了。不似人间。
“坐听松涛,看山月,当是何等意境。”接过他端来的水,我不禁感叹。
“看久了,也不过是寻常景色。”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对话。
道长谈吐不俗,让我想到一些上古的人,中世纪的人——他们出口成诗。他们说的话都出自自性,而自性本身就诗一样美。
天井莲花般小,我们单纯地喝茶、赏绿,坐井说天阔。尔后告辞出门,回身即,见道长合十,挥手,他挑泉水用的缸和水桶,响成了个《雨打芭蕉》。
可惜,不能展开长谈。也许,此生仅此一遇。
走出还没多远,回头看山、泉、观与道长,已好似在世界的尽头了。心中不舍。不觉想起张岱的句子:“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意境如一。
雨住了。转身离去、走得很远了时,依旧大雾满天,回头望,见观中炊烟摇摇地升起,一派简素安稳,又像极王维的诗,及东山魁夷的黑白插图画了。等出云破月,我们走出画框,到得山下,洗手吃饭,与主人呵呵欢笑,仍心不在焉,问十答一,方惊觉日月泉兰生幽谷、无人自芳的美,是在心上留下了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