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93年《少年文艺》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鱼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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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2-25 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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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2-05 18:27
来自于93年的《少年文艺》,分享一下,当时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篇小说。
1
话一出口,陈寂就一阵后悔。他知道没有卖后悔药,说出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葛乐乐瞪大眼睛,吃惊得像看见天上出了九个太阳,穷追不舍地问:“真的?真的吗?潘茜会跟个男孩看电影,还头挨着头?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咱们团支书可是正儿八经,你不能给‘光辉形象’抹黑呀!”
陈寂实在不想浪费唾沫,又不想落下个胡吹乱撂的话柄,只好又复印了一遍说过的话:“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怪,我正好坐在后排,他俩紧挨的头恰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说,劳驾,请让一让。他俩一回头,我比你还吃惊,女孩竟然是咱团支书潘茜,男孩我也认识,是咱城里有点名气的小流氓余大安。”
陈寂说完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下的这辆除了铃不响上下哪都响的自行车吱的一声,蹬起来沉了好多。他下了车子,发觉不知哪个混蛋摔碎在路上的酒瓶玻璃,深深扎进了车胎里。
他拔出了玻璃片,对葛乐乐耸耸肩:“真晦气。”
葛乐乐扶扶眼镜,抬腕看看电子表,又看看身边的车流:“剩l O分钟啦,怎么办?”
陈寂前后左右望望,没戏,哪个修车的起这么早?只好推着自行车,迈开大步向前行了。他看看葛乐乐:“你先走吧。替我向马老师请个假。”
葛乐乐一抬腿上了自行车,猫腰用劲就往前窜。
陈寂高声叫住了他,葛乐乐脸色有点不中看。
陈寂说:“乐乐,凭你人格起誓,绝不告诉别人。”
葛乐乐发咒也不怕,更别说起誓,他干脆利落表了态,骑上车箭一般窜出老远,消失在车流里。
陈寂心里又后悔了,干吗*他起誓,你不叮咛咛他反倒不一定告诉别人,你一叮咛他更会觉着神秘而刺激,不告诉别人才怪哩。
陈寂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总觉着哪儿有点不对头。昨晚那个意外的发现折腾得一夜胡思乱想,秘密憋得他几乎想对着墙壁倾诉。早晨上学路上偏偏头一个遇见葛乐乐,偏偏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不,车胎也破了,葛乐 乐先走了,他的外号叫“小道消息”,看来……不是个好兆头。
陈寂心里一个劲儿瞧不起自己,平常蔫得像个没嘴葫芦,一砖头也砸不出句话来,今日怎么了?
人呀人,要把握自己真难。陈寂感叹着,推着自行车,在初春清晨的柔风里,走着路想着心事。
2
重点中学毕竟是重点中学,早自习铃一响,偌大的操场上就只留下了摇曳的嫩黄的小杨树。高中部那座宽大明亮的四层楼房里,涌起了一阵阵读书声。
马老师像往常那样,笔直地站在高二(二)班教室门口。陈寂喘着粗气进教室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陈寂心里就一阵不好意思,暗暗想不敢再迟到。
他的同桌潘茜读着英语,陈寂看见她把书拿倒啦。陈寂放下书包,赶紧从里头找该念的书。
潘茜看了陈寂一眼,目光又马上移开。陈寂感觉到目光里有话,他没动声色,只顾看满书的洋文。
一个燕形纸条落在面前。陈寂竖起书当作屏障,展开,是潘茜的一句话:别告诉别人,对你有好处。加着重号的两个字刺痛了陈寂。哼,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无非是考虑我的入团问题,我还没那么俗气。
陈寂打开文具盒,撕了张代数作业纸,龙飞凤舞回了一句话,也加了两个着重号:我只想和你谈谈。
他把潘茜那张纸条,揉成团,扔进嘴巴,嚼了嚼,扑一声吐向窗外。小纸团像颗子弹,极准地从打开的窗口*出去。
潘茜又看了一眼陈寂,看了一限飞过纸团的那个窗口,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就顺手装进红茄克口袋,低头读她的英语。
陈寂看见潘茜的两个羊角辫动了一下,昨晚那两个紫色的蝴蝶结又活活跳了跳,像对他示威一般。
陈寂不知道潘茜跟他谈不谈,他一脸不明白,因为他的确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3
初春毕竟不是冬天,太阳的脸也有了血色。应该说,春天是从女孩子的五颜六色的着装上开始的。这不,重点中学的校园里也荡漾着浓浓的春天的气息。女孩子们用自己鲜艳的衣裳欢迎着这个美好的春天。
陈寂站在四楼的栏杆边,望着操场上玩耍嬉戏的男孩女孩们。他看见,潘茜一个人手插在茄克衣兜里,心事重重地走来走去。他忽然明白,她不会跟他谈啦。因为葛乐乐的“小道消息”已经开始“播音”。关于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点又有点知名度又是带有那种色彩的话题传闻总是让人盛传不衰的,何况校园的生活太呆板太平淡太枯燥,除了作业还是作业,谁不想有点刺激呢?于是,关于潘茜的小道消息就像初春的感冒,悄悄流行起来。
陈寂揪住葛乐乐衣领,扯到没人处质问时,葛乐乐比他还委屈,瞪大了眼珠子:“我也跟你一样只告诉了一个人,谁晓得一下子满城风雨!”陈寂放开了葛乐乐,扶着栏杆,望着操场发呆。他知道他无意间伤害了潘茜,他应该也必须找潘茜解释,不管她愿意听不愿意听。
潘茜显然躲着他,像躲避瘟疫。
4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了,静静的校园一下子人声鼎沸。校门一大开,数千名学生潮水般漫上街道,铃声说话声一路远去。
陈寂最后一个推出自行车,胎还没补,只好人与自行车同甘共苦,推着回家。
街上人少了,夜渐渐静下来。
一辆红色坤车从身边骑过,骑车人的两个蝴蝶结闯入了陈寂的眼帘。
陈寂紧跑几步,抓着了自行车后座。
果然是潘茜。
潘茜一脸愠怒:“你想干什么?”
陈寂说:“想和你谈谈。”
潘茜没有一点下车的意思,只是两脚从斜梁边踩着地:“我不想和你谈,不屑于和你谈。”
陈寂一脸困惑,还是抓着车后架:“我是为你好。潘茜,我希望你听我说。”
潘茜也上了火:“闪开,你再胡缠我就喊人了。”
陈寂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抓住车后座。
潘茜没了招,朝四周看看,真的喊上了一嗓子:“抓……抓流氓呀!”
陈寂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潘茜会来这一手。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窜上来几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只是拿胳膊挡,嘴里还解释着:“我们是……同学同桌……”
领头的小伙好面熟,对了,是余大安。
余大安把一颗瓜子扔进嘴里,又将瓜子皮吐在陈寂脸上。
陈寂抹掉瓜子皮,看着一步步*近的余大安。
余大安微笑着,伸出巴掌:“你这个臭流氓!”
巴掌重重扇到陈寂脸上,好疼。陈寂直直看着余大安。
围观的人多起来,好多都是陈寂他们学校的学生。余大安潇洒地扇着耳光,每扇一记,人群里就有人喝彩。
陈寂的脸让打木了,硬硬的疼。嘴角有一缕血殷殷渗出来,他朝着人们喊:“我……我不是流氓!”
余大安朝众人望望:“瞧瞧,还嘴硬,得再给点颜色看看。”
好多人挤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在陈寂身上发泄着怒气,陈寂抱着头蜷在地上,忍受着不明*人的拳打脚踢。
眼看快晕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余大安那阴阴的胜利者的微笑。
5
陈寂跟着母亲,走下了派出所的台阶。
夜深了,行人稀少,几辆车轰鸣着疾驰而过。
母亲没有说话,那微驼的背,还有头上那几缕不该有的白发,还有那沉重的脚步,也让当儿子的陈寂心里一阵阵作痛。
陈寂耳边轰鸣着*的话,那是对母亲说的:“你女儿你来领过几次?现今又领你儿子,你这母亲是怎么当的?”母亲只是流泪,只是低着头,拉着儿子的手。陈寂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微微颤抖……
上了楼梯,母亲拉亮灯,父亲正坐在小屋里喝闷酒。
看见陈寂,父亲把酒瓶撂过来,没有砸中儿子,酒瓶在墙上碎了。父亲骂着:“妈的,把老子脸丢尽了,打死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他想扑过来,可能喝得太多,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亲拉住陈寂,进了布帘隔成的里间,替儿子铺好被子,低着头走了。
陈寂想叫住母亲,说说自己的委屈,不知怎么没有发出士声音。
那边,父亲准是又让母亲背到床上,你听他嘴里还骂骂咧咧:“女儿蹲了大牢,儿子又成了流氓,你这娘们有*屁用!”
陈寂从心底恨父亲。他修了一辈子铁路,极少回家。回来像个功臣,每天喝个大醉,除了骂母亲就是睡觉。母亲太可怜,扫了大半辈子街道,为儿女心操碎了泪流成河……
这个夜晚,陈寂一夜没有合眼。母亲低低的抽泣声也持续了好久好久……
6
又是一个春天的早晨。陈寂骑着那辆破自行车,黑着眼圈肿着脸去上学。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厄运就从早晨向他悄悄走来。
早自习就有点异样。马老师没来,潘茜的座位空着。同学们说说笑笑,看见他全住了声,齐齐看他,那眼光像看外星人,葛乐乐还把眼镜扶了三回。
陈寂预感到要出事,果然出事了。潘茜红着眼圈走进教室,马老师请陈寂去办公室。
马老师沉沉压在椅子上,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半晌半晌不言语,只是陌生而充满严肃的目光硬硬盯他。
陈寂心里直发虚。他不敢看马老师,怯怯地问:“老师,我……”
马老师站起身,喉结蠕动着:“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
陈寂赶紧点点头。
“一,葛乐乐的小道消息起源是不是你?”
“是……不过……”陈寂想解释。
马老师一挥手,切断他的话:“二,这个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陈寂看见老师手里捏着他写给潘茜想谈谈的纸条,他又点了下头。
“三,昨天下晚自习在大街上,是不是你先拽住潘茜自行车后架?”
陈寂又点了一下头,他还想把*告诉老师,可马老师一点也没兴致听他说故事。马老师是教数学的,三点成一线构成个推理。陈寂想用造谣吓住潘茜达到谈谈交朋友的卑鄙目的。
陈寂蚊子叫似地说:“我真的在影剧院看见……”
马老师微笑着追问:“有人证明吗?”
陈寂摸摸脑壳,的确找不到证人。
马老师拍拍陈寂肩膀:“说假话你还太嫩。记着,你是议价生,缴钱进来的。下午在班会上你要做深刻检讨,不要存一丝一毫侥幸心理。”
马老师挥了下手,陈寂记不清自己怎么走出门,坐回教室的……
7
陈寂发现自己钻进了一个八卦阵里,能进去却永远找不到个出口。电影院那个秘密豫了余大安、潘茜和自己再找不到第四个人,显然让他俩证明是白日做梦。纸条也无法说清,潘茜写给自己那张是极好的证据,可惜让自己潇洒地吐到窗外去了,连个纸花花也找不着。昨晚街上的事儿又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也会证明自己是小流氓……开始的时候,有同学询问,他还像祥林嫂丢了阿毛那样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后来当他看到同学们那极不信任的目光,他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劳,他的事儿浑身长满嘴也难说清,白费口舌还不如一言不发保持沉默。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班会如期举行。马老师站在讲台上,望着他的学生们,从重点中学的辉煌历史谈到高二(二)班的模范班集体“三连冠”,谈到了他的得力助手潘茜,谈到了他最深恶痛绝的两件事打架和中学生早恋。
自然而然,马老师谈到了陈寂的问题。他说:“陈寂的错误是严重的,他不仅是给市级三好学生潘茜脸上抹了黑,而且损害了高二(二)班的光辉形象。他的错误至少暴露了他的思想意识问题。请同学们涌跃发言,帮助他回到我们的集体队伍中来。”
短暂的冷场。教室里静极了,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陈寂趴在课桌上,耳朵却伸得长长,预备洗耳恭听。
葛乐乐打了头一炮,他传小道消息快领会老师意思也快。他先把自己检讨了几句,说他不该信谣传谣,给别人当了*使。说陈寂在路上叫住他又叮咛他别外传,是知道他管不住嘴……葛乐乐还揭发陈寂说过,潘茜长得不俗,有气质,像他姐姐……
葛乐乐头把火一烧,一壶水就开了。同学们都争着帮助陈寂。这个说,陈寂老拿老师不让看的书,故意借给别人,好比说《早安,朋友》、《早恋》等等;那个说,陈寂平常不说话一张嘴吓人一跳,电视电影上有亲热镜头他眼睛睁得比鸡蛋大,还老用一个流氓字眼形容谁谁有无“*”……女同学也不甘落后,叽叽喳喳帮助着陈寂,数落他的不是……
潘茜也揉着眼睛发言。她说,作为团支书,作为同桌,她没有帮助陈寂思想进步,只知道他功课不错忽略了团支部的引导作用。亡羊补牢,她要帮助同桌赶上来,跟上队伍……
陈寂开头还耐着性子,听着听着,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子上窜,尤其是听到潘茜那假模假样的“语重心长”一席话,肺都几乎气炸。他霍地站起身,咚咚就往外头走,谁也没看一眼,一溜烟下了楼梯。
他不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他要的是行动,行动总会证明一切。几天心气儿不顺,总觉着*后头有尾巴。他们哥们几个三五成群时,那尾巴远远随着;他和女孩一道闲侃时,那尾巴近近跟着。
余大安可不是省油的灯,黑道上有朋友,技校里也是一霸。打架玩拳头是他的看家本领。他打的架比他念的书多,学校也奈何不得他。他老子是个大官恰好管学校,他总是没有闯不过的关,他要斩掉尾巴。
这不,余大安有了招儿。他几个电话一打,哥儿们七八个从几个方位围追堵截,尾巴让围在核心。
果然是陈寂。这小子一点也没个怯劲儿,虎虎看着他们一伙,盯住余大安说:“怕你我不来:不玩命我也不来!我姐陈静蹲着大牢,外头哥们多着哩,你们有兴趣,我也找他们来陪你们玩玩。”
那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知道来了个不好剃的头,都抬眼看余大安。
陈寂不等余大安发话,又说:“你家住市府二楼五号,你老子每晚六时回家,你没胆我就找你老子。”
余大安一看这小子有杀手锏,就打发走了狐朋狗党,单个对单个练。
“说吧,小子!”
陈寂把意图一说,余大安冷笑着,一拳击倒了瘦高的陈寂。
陈寂站起来,又被一拳击倒……几个回合之后,陈寂窝在地上挪不了窝,余大安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第二天晚上,陈寂脸上贴块胶布,又堵住了余大安去路。
余大安一脚踢将过去,陈寂捂着肚子打滚……
第三天夜晚,余大安和一个女孩正在小巷里胡吹乱侃。陈寂又一次横在他们中间。女孩尖叫着落荒而逃。余大安恼怒至极,拳脚并用,揍得陈寂在地上东滚西爬,可他一句也不告饶,反倒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明晚还来!”
余大安一怔,心里真怯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屈不挠的对手。如此这般*扰下去,余大安再厉害也没有安宁的日子。
余大安眼珠子一转,一个鬼点子又闪上来。对,给陈寂的老师打个电话,让他不敢再来*扰。
于是,陈寂自然而然又被请到了办公室。
马老师点燃一支烟,看着自己鼻青脸肿,胳膊上、腿上都有白纱布的学生:“听说你常去找见义勇为的小伙复仇,是吗?”
见义勇为?真好笑,余大安还配用这个高雅神圣的词汇?陈寂嘴角咧了咧,一声不吭。
陈寂那咧了咧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惹怒了马老师。他啪地拍了下桌子,声音严厉地训斥道:“陈寂,我告诉你,再去胡闹,收拾东西走人。我不能让你一个耗子屎坏了一锅汤。你看着办吧!”
余大安没想到,陈寂又一次微笑着站在面前。
余大安被镇住了。他从心底服了这个永远打不败的陈寂。他的自信和胆量被这小子锲而不舍永不退缩的勇气吓到爪哇国去了。
余大安作着揖:“兄弟,我服你,你行。我输了,你把我打一顿行不行?我都快让你折磨疯啦。”
陈寂冷笑着:“我不会打人。我只想让你写个证明,我说,你写。”
余大安一脸孙子模样,连连说:“行,行,你说咋办我咋办。”
9
当陈寂拿着证明兴冲冲闯进马老师办公室时,他一下子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
教导主任坐在马老师对面的椅子上,他俩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显然他们谈了好长时间。
马老师展开证明,上头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我是流氓,我让人欺负潘茜又救了她。陈寂的话是真的,我俩真的看过电影。见义勇为也是我安排的犬(圈)套。
余大安
马老师把纸条递给教导主任,淡淡地说:“迟了,迟了。”
教导主任扫了两眼纸条,公事公办地说:“陈寂同学,校委会讨论决定,劝你转学。你不适合在我们重点中学读书。从即日起,你可以不再履行作为本校学生的一切义务。”
陈寂瓷了,一下子浑身散了架。出人意料的打击几乎压垮了他。
陈寂骑上那辆破自行车,救火般急急奔向丹江河畔。路细沙多,自行车一歪,他被扔在草丛里。
他哭了,头一回伤心透顶地哭了。老牛似的,哭得声嘶力竭。河水缓缓流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瓣桃花落进水里,旋了旋,不见了。
·1O·
高二(二)班有了个空座位。
没有了陈寂,同学们感觉到寂寞了好多。
潘茜一点也不适应。开头的喜悦很快让失落填满啦。再也没人替地揩桌,替她扫地,帮她写作文。
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涌上心头,她有点想念她那可怜的同桌。
周末的下午,她意外的收到一封陌生的来信,她好奇地拆开,一下子让吸引住了——
潘茜:
我是陈寂的姐姐,你们的事情我弟写信告诉了我。潘茜,你错了,你误会了陈寂的意思。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上高二时,也是团支书,也和你一样纯洁而真诚。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自行车链子掉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帮助了我。我们偷偷好上啦,功课一落千丈。我没料想那个男孩是犯罪团伙头目。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想挣也挣脱不了。后来我被判了刑,在高墙内吞食着自己酿造的苦果。
陈寂对你印象极好,因为你不光长得像我,还像我一样喜欢扎紫色的蝴蝶结。发现你的秘密后,他好着急,因为他知道余大安是啥号人。他想告诉你平常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我的故事。你误解了他……
我不是责备你,我只想以一个走错过路的大姐姐的身份,轻轻对你说:人生关键的时候,往往只有几步,千万不能走错,像我一样。
陈静 4月8日于*农场
潘茜的心在颤抖,她伤害了一颗多么善良而美好的心。为了自尊为了面子,她铸成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
几天之后的又一个春天的早晨,潘茜迎面遇上了骑着破车子的陈寂。
潘茜迎上去,大声喊着:“陈寂,原谅我。马老师让我找你回去。”
陈寂一声不吭,像个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蹬着破自行车,缓缓远去,消失在车流里。
潘茜呆呆望着陈寂熟悉而陌生的背影,定格如一棵路边的白杨。
这时候,不知哪里的大喇叭里放着童安格忧伤的歌儿:
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你说我像谜总是看不清,
其实我永不在乎掩藏真心。
怕自己不能负扭对你的真情,
所以不敢靠得太近;
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
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
潘茜感觉脸上有点异样,伸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