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谁谓荼苦,甘心如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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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2-26 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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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2-12 00:45
山谷来风连绵，突然阴雨来临。夫妻共勉同心，不该向我动怒。采摘蔓青萝卜，难道不要根本？往日誓言在耳：与我白头偕老。
慢慢挪步出门，心中实在不舍。虽然相隔不远，只肯送到房门。谁说苦菜味苦，与心相比甘甜。你们新婚快活，好比亲生兄妹。
渭河浑水入泾，泾水变浑底清。你们新婚快活，不顾我心伤痛。不要去我鱼坝，不要拨我鱼篓。既然不愿容我，以后事儿莫管。
曾经河水深时，我就撑筏划船。曾经河水浅时，我就游泳过河。家中所有物品，皆我辛劳操办。你的邻居有难，我也奔走救助。
你不爱我怜我，反而当我仇人。我的好心白费，就像滞销货物。从前担惊受穷，与你患难与共。如今家境好转，嫌我如待毒虫。
我曾备好腌菜，准备抵御寒冬。你们新婚快活，拿我积蓄挡穷。粗声恶气欺我，粗活重活我干。一点不念旧情，只剩怨恨责骂。
第一章是“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灾难就这样突然降临在女子的身上。丈夫开始莫明其妙地发怒，家中时刻笼罩在乌云和阴雨之中。虽然知道丈夫要娶小妾，但妻子还是有些迷惑：“妻子不应该还是家庭的根本吗，往日白头偕老的誓言不是还应该遵守吗？”
第二章是“苦”。女子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虽然一步三回头，但狠心的丈夫只肯送到门口。家里面丈夫小妾新婚甜蜜，女子的心里却都是苦，与心里的痛苦相比，就是苦涩的荼菜也像荠菜一样甘甜。
第三章是“恨”。“谁没年轻过，谁没美丽过！”想起当初自己年轻时也像泾河水那样清澈，只是由于辛劳被渭河水一样的岁月变得混浊，不再美丽。女子不禁对新婚的丈夫和小妾大喊：“不要去我的鱼坝，不要动我的鱼篓！”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丈夫都已不怜惜她了，她还管家里的闲事干嘛呢。
第四章是“忆”。想当初，女子初嫁，家里条件十分艰苦。女子为家付出了一切，就像渡河，不论水深水浅，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就这样家里的生活逐渐富足了一些，家中的一件件物品，都是女子用双手挣来的、用心去装饰的。为了丈夫，女子尽心尽力，即使他的邻居有难，也都竭力帮助。
第五章是“痛”。最伤心的痛竟还不是离别！而是反目成仇。女子不禁哀叹：“我就那么遭你厌！不可怜我爱惜我就算了，还要对我像对待仇人，看我像对待毒虫！”
第六章是“悔”。看着自己辛苦准备的食物被新人御冬，辛苦营造的小家被新人霸占，所有的粗活重活都要自己干，女子越看越后悔。新人白白享受一切，天天与丈夫亲亲我我，新婚燕儿、如兄如弟，这种悔更是无比的深！因为在夫唱妇随、嫁鸡随鸡、丈夫为纲的社会，如果丈夫不主动休妻，女子就只能在丈夫家继续做牛做马、度过余生。
《谷风》中的女子，从惊到恨，从苦到忆，从痛再到悔，这就是古时大多数女子的宿命。但是即使被那人丢弃，她还在痴痴地守候，等候新人也变成旧人，等候那人有一天回心转意。
唐朝诗人杜甫曾作《佳人》一诗，简直就是《谷风》的翻版。
《佳人》中的女子早已渡过了惊、恨、苦、忆、痛、悔的前期阶段，她早已看淡了新婚燕尔的热闹，放下了荼苦如甘的伤痛，淡然做回清澈的泾水、透明的山泉。她彻底绝望了，也不再傻傻地等候，独自一人在山谷摘花、采柏、补茅屋。天寒衣裳薄了就自己去换，白天劳作累了黄昏就靠着竹子歇一会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世界终究只能自己温暖自己。
近代诗人木心作新《谷风》，诠释了对婚姻的一种新的领悟。
婚姻是相互的，并不是一方对另一方单方面的无休止的付出。你帮他做好一切、你为他吃一切苦、你为他默默付出，只会让他觉得一切都天经地义、一切都简单易得。这样你是在害他、在害自己、在害双方的感情。
只有两个人采葑菲不忘连根，共生活常温誓言，一起同甘共苦，时常同心勉励，不仅像兄弟一样关心、还像兄弟一样礼敬，最终才能不惧浑浊渭水的侵袭，不惧蹉跎岁月的磨砺，清者永清，新人永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