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9 19:20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0 17:16
我近来忽然地读起了黑塞的书来,想来必有缘故。工作之余,午休的间隙,我会取出黑塞的书来读上几页,然后头枕着椅子,闭上眼睛,想着我的堤契诺之歌,就沉入梦乡了。这样的书,只有一个人去读,一个人去沉思默想,才会有所收获。读黑塞的时候,我想起了二毛,因为我时常读二毛的游记。因为黑塞和二毛,我思考起了一个问题,一个人可以孤独地去做的事,有多少?所以,这次,我打算花点时间,用点篇幅,写一写黑塞和二毛。二毛的姓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二毛。二毛戏称自己为二毛,我也就这么叫了,很亲切的,是吧,能让人想起三毛来,感觉很温馨。为什么叫二毛,我不知道,当年,三毛三十多岁,于是戏称自己是三毛,那么,二毛呢,二十多岁吧。我猜的。有些书和人是需要讲缘分的,与书与作者的缘分。黑塞和他的书就是,二毛也是。以前没有遇到,原因可能在自己。二毛说,过去,并不是很在意黑塞,或许缘分未到;现在,或许缘分到了。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黑塞,喜欢他的生活方式,他的乡野生活。城市里的小康小资们会说,他们喜欢田园风光,但不喜欢乡野生活。田园风光很浪漫、很新奇,乡野生活则很艰辛、困苦、劳累而寂寞。我想,二毛和黑塞一样,应是懂得田园风光和乡野生活的天壤之别的吧。我之于黑塞和他的书,倒不是从前没有在意,以我理工科的背景,我对文学艺术之类书籍,基本上无暇阅读,由此,我不知道黑塞,似乎也情有可缘,也好比,如我没有上网写博,我不会知道天底下有一个二毛在满世界地漫游,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中学的时候,我读过陶渊明、王维,幻想过三毛的千山万水式的生活;研究生的时候,我在英文课上读到了梭罗和他的瓦尔登;现在,我有了黑塞的精神世界。我希望贯通古今中外那么多人在歌吟着的、实践着的漫游、乡野、田园生活。然而,终究不可能;而我惊喜的是,二毛却似乎基本上做到了,关于旅游的人和事,似乎没有不知道的。我读黑塞,最让我震撼的,是他文中传递出的人的孤独、寂寞、脆弱、无助,尤其他的一篇《忆我的弟弟汉斯》,我无法不感到生命无助的悲凉。我读二毛,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二毛的文字始终透着积极乐观的人生亮点。当然,黑塞的书传递给我的远不止这些,比如他的漫游、乡村生活、城市生活、园艺、读书。二毛的文字也是。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从黑塞,从二毛,传入我的内心,不再那么虚无缥缈,变得实实在。黑塞说,他习惯独自去漫游,他从小即离开了家。他说,他自幼养成了一个习惯,为了振奋精神,他会时不时地躲到别的世界里去,失踪一段日子,然后,当大家费心找寻而不得时,就宣布他失踪了,并就他本人和他的失踪进行了科学分析。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科学分析,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读黑塞,我想,逃离,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有啊,似乎人人也都有,二毛也是。所以,黑塞的书,我读着就有似曾经历的体会。我也很早即离开了家,在考大学时,我甚至自己主张,独自选择了离家好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去读书,现在看来,这已是一次无意识下的逃离,我无意识地逃离了故乡,逃离了艰辛的乡村生活,逃离了至今让我想念的群山河流。这是一种公开的逃离,从此,我没有再回去的可能。说到逃离,或者,依蒋勋的说法,出走,我们都知道,无论哪个时代,无论什么类型的书,只要是能打动人心的,能引人思索的,出走都是其中永恒的主题,人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在出走,逃离自己熟悉的、厌倦了的环境和生活,向往陌生和新奇。莱辛的小说《天黑前的夏天》,喜欢出走的人,可能会读一读,去感受出走的愉悦和回归的沉思。有一年冬天,成都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湿湿的气氛,在一间没有暖气的屋里,二毛捧着莱辛的小说,坐在自家屋子的窗边,听凯特述说出走的所感所想,内心在宁静和湍流的思绪中激荡,清冽的空气也让二毛感觉出欢喜来。二毛对蒋勋的话似乎情有独钟,时常引用来作为自己文字的点睛之笔。蒋勋说,人生需要出走。二毛一点即通,以自己极高的敏感性,早早就证悟了,无论从美学的角度,还是别的什么角度,真正的美永远在别处。因为出走,即使穷到睡火车站,或者露宿街头,二毛都觉得,依然具有审美意义,值得一试,值得享受。我想,这和黑塞,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一年又一年。我看到,二毛以各种方式和理由在逃离着,逃离让她深感失望的满眼是工地的城市,逃离梧桐树被砍光的街道,逃离矫情、空洞、可怜的城市生活。时常,二毛感到内心的不安和惊恐,生怕在这个面目全非的陌生城市里,真的就此慢慢老去。二毛需要在路上坚守自己的青春年华。一次又一次。我看到,二毛收获着出走带来的收获和喜悦、寂寞和艰辛。二毛在创造、书写属于二毛自己的一个人在天涯的故事。我想起一个情节,黑塞在一个乡村漫游,坐在一间小酒店的露天餐桌,要了一杯酒。忽然,他想起从前在苏黎世的一家餐馆里与朋友一起喝酒。那天,临近的餐桌边,坐着一位妙龄女郎,金黄的头发,粉红的脸颊,虽然黑塞不曾与她有过半句交谈,黑塞已经情不自禁地惊呼,我的天啊,注视她都是一种多么不可思议的享受,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折磨,当时,他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她,爱了她一小时。而这一天,在这乡村的阳光明媚的小路边,黑塞再次想起了她,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又爱了她一小时。黑塞的文章里,常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童稚气的对美的渴望和欣赏,直爽、天真、无邪,读着,我会有一种从未感觉过的愉悦和惊叹。今天,我见到了另外一幕场景,二毛漫游在巴塞罗纳,在前往PortVell旧港的路上,二毛见到了一个微微弓着身子的白衣老妇人,也往旧港方向走。白衣老妇人头发有些凌乱,脖子上挂着一个卡片机,左手夹着一支香烟。时不时的,白衣老妇人会抽一口香烟。时不时的,白衣老妇人会忽然停下脚步,观察一番,然后,上前对准某物举起相机咔嚓一张,接着又往前迈步。顿时,二毛觉得,白衣老妇人简直是La二毛已然习惯了一种独自静默的生活,习惯了独自旅行于异国他乡。二毛已然习惯了独自在昏黄的灯光下读书写字,独自听音乐,独自心灵舞蹈。直到此时此刻,二毛还在继续做着一个人可以孤独地去做的事,让人倍感温馨的事,我做不到的事,或者不能、不敢去做的事。当然,这只是一方面,二毛还有阳光明媚的另一面呢,二毛说,她的生命是有使命的,这使命之一,就是她还要春风化雨,为她的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孩们,广布她的微笑和融通的智慧。我有时想,二毛这样简单、单纯、纯粹的读书、教书、旅行、写作生活,真是好,想想大名鼎鼎的黑塞,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呢。黑塞说,他将一天的时间分配给了书房和园事,从事后者时很适合沉思默想,有助于心智的融会贯通,也因此必须一个人孤独地做。二毛说,她把一年的时间分配给了教书、读书和旅行,二毛也觉得从事后者时很适合沉思默想,也有助于心智的融会贯通,只是一个人孤独地去做,外人看着,可能会觉得她特别的孤单,或者,会感到她是那么无望的落魄,但是,至少现在,离开熟视无睹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住在陌生的旅馆,看到陌生的人,听着陌生的话,吃着陌生的饭,对二毛来说,是新奇的、刺激的,足够吸引人的,二毛还是挺坚强的、挺乐观的呢。二毛有一本黑塞的书,堤契诺之歌,她说还准备读读他的悉达多和其他。二毛喜欢旅行、喜欢乡野,读堤契诺之歌,是很自然的事。堤契诺之歌,我手里没有,现在似乎已经断版了,想来很多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喜欢着黑塞。我一次去市图书馆,在文学书架上,偶然见到一本,就取了出来,我在一角落处阅读了几页,立刻被书中的乡野气味所吸引,散文、诗歌,素净的图画,将我引向了遥远的田野生活。悉达多,我知道,潜心佛教修行的人,将它奉为修行的必读之书。二毛昄依了佛教,读《金刚经》,虽还没有读悉达多,但是许多年来,二毛身体力行,千山万水,修行的千般困苦,想来大致已了然于心了吧,此时来读悉达多,自然水到渠成,缘分是恰当其时了。一般人读悉达多,或许赞叹一下,羡慕一下,向往一下,然后,生活照旧,能做的也就到此了。二毛也许要另当别论了,这是必须一个人孤独去做的事,我想,二毛会有这个耐心。一个人可以孤独地去做的事,对我而言,我真的做不了几件。我可以独自阅读黑塞的书,我可以独自阅读二毛的游记,我可以独自写一写读黑塞、读二毛后的所思所想。如果这算是一件的话,那么,这就是我一个人可以独自地去做的事了。我独自把它写了出来,作为一件我独自享受的乐事,作为旅途中的一个纪念,送给二十世纪的黑塞,送给二十一世纪的二毛。